好吧,当妈的都同意了,我还能说什么?
反正我们这次去鬼市只是为了找人,应该不会有啥危险,带上丽珠一块出发也好,至少不担心旅程寂寞。
隔天我就给蒋爱国打去电话,问他准备得怎么样了。
蒋爱国说早就准备妥当了,还说已经联系上了酆都的一个朋友,会提前在城区内等我们。
得到他的答复,我和红姑就决定尽快出发了,当天下午就买好车票,直奔酆都县城。
在各种民间传闻中,酆都是个不折不扣的鬼域,专供十殿阎罗办差的地方,人死后第一站就会是反酆都鬼城。
可在现实世界里,酆都不过是个不大不小的县城,属于重庆辖区内的一个沿江小城市,规模说不上有多大,经济环境也很一般。
我们乘坐大巴车沿江而下,颠簸了三个小时,很快就抵达了县城里的长途汽车站,蒋爱国还没到,让我们先去附近订一家酒店,等他来了之后再说。
九月份气候炎热,我找了最近的一家酒店住宿,本来打算好好睡一觉,缓解旅途带来的疲乏感。
可躺下没多久,大门就被人敲开了,丽珠疑神疑鬼地钻进我房间,好像做贼似的,搞得我一脸郁闷,问她不待在自己房间休息,跑来找我干嘛?
丽珠白了我一眼说,“大白天有什么好休息的,我听说这里有个庙会,傍晚会很热闹,要不你带我去逛逛好不好?”
我头都大了,苦笑说逛什么庙会啊,到处都是人,挤来挤去多无聊,而且庙会人多,逛起来一点都不方便。
丽珠却不肯,鼓着腮帮子说,“人家大老远才来一趟,当然要想办法见见世面,你不肯就算了,大不了我一个人。”
我赶紧求饶,说姑奶奶的,外面人这么多你也不怕走丢了,再说你阿妈能同意?
丽珠坏笑说,“我阿妈在房间打坐,现在没工夫理我,所以我才偷偷跑来找你啊。”
我,“……”
果然是个不安分的丫头,怪不得红姑现在也对丽珠感到头疼,不过年轻女孩爱凑热闹也是难免的事,架不住丽珠的纠缠,我勉为其难答应了。
举办庙会的地点距离城区不算远,仅有一江之隔。
这座城市的布局比较奇怪,新老城区被长江阻隔,左右各占一半,远远看上去就跟被一把利剑插在城市中心似的,老实说这样的风水格局算不上好,也难怪这个城市的经济一直发展不起来了。
我们打车去了江对岸,迎面就是一条颇有年代该的老街道,老城区地形崎岖,建立在“名山”脚下,马路周边分散着很多不规则的建筑,城区规划也比较混乱。
我找了一个老乡问路,得知庙会的举办地点就在位于名山不远的区域,因为距离不远,就懒得打车了,跟丽珠一块步行去了庙会。
丽珠的性格比较跳脱,对一切新鲜事物感到好奇,在各种小摊位上跑来跑去,摆弄这个询问那个,叽叽喳喳的好像只小云雀。
我性格比较沉闷,跟她逛了一会儿,被吵得头都快炸了,只能苦笑说,“你能不能走慢点,逛来逛去都是些小花灯,有什么好看的?”
丽珠不满地白我一眼,说我土包子,不懂得欣赏当地的风俗和民情。
我无言以对,被她拽进了庙会中心。
别说庙会现场还是蛮热闹的,因为临近中元节,而酆都最盛行的又是鬼文化,每到中元节就会布置花灯,猜谜题字,搞得比春节还要隆重。
我对江岸上的夜景不怎么感兴趣,走到人少的地方,跟一个卖小玩具的手艺人打听“名山”在哪儿。
这大哥伸手一指,指向庙会后面那条街,说穿过这条街就是了,不过名山晚上会对外开放,因为传说那里是阴阳界的入口,子时一过就有鬼门打开,所以天一黑就不招待游客了。
我心说扯蛋玩意,鬼城都被当地政府打造成旅游景点了,白天接待那么多游客,门槛都快被人挤破了,哪有什么鬼门?
走出那条街,我直奔名山的山门的方向走去,丽珠有点怕黑,走着走着神情就有点不自然了,指了指通往山门的那条青泥石板路说,
“秦风哥,你怎么带人家来这么黑的地方?怪怪的。”
我无语地说你不是蛊师吗,怎么还怕黑?
她气鼓鼓道,“谁规定蛊师不能怕黑了,再说这里可是鬼门关,你没听刚才那个大叔说吗,子时一过,鬼门打开,到时候蹿出那么多孤魂野鬼,谁能对付得了?”
我撇嘴说,“这个地方哪有鬼门,就算有也不会这么巧被咱们撞见。”
我之所以打算抹黑去名山,是打算在山脚下找找看,附近哪里有鬼市的踪迹。
既然鬼市是民间修法者的盛会,那就说明近期一定会有很多民间修行大师来到附近,运气好还能碰上一两个同行,到时候就不用自己找路那么辛苦了。
丽珠无奈,只好苦着小脸陪我进山,到了名山山脚下,果然没什么人气,路是越走越黑,两边树林子阴森森的,被冷风一吹四下摇晃,还真有那么点恐怖片的氛围。
丽珠都怕得要走不动道了,恨不得直接贴在我身上,说秦风哥,要不还是回去吧,这里真的好黑啊,我怕看见不干净的东西。
我都无语了,早知道不带这丫头出门,刚想说女人就是麻烦,这时候却听到树林附近传来一阵哗啦啦的响动,好像有什么东西从山坡上面滚下来,速度极快。
“啊!”
丽珠吓得一声惊叫,差点直接跳我背上,我也纳闷大半夜哪里来的动静,赶紧打开手电照明,往动静传来的地方一看,却看见一个穿着白色T恤的大男孩,正从树林里滚下来,一不留神差点掉下了江堤。
名山毗邻长江,江堤下面就是浑浊的长江水,我吓一跳,赶紧跑过去对那个穿T恤的男孩喊道,
“小弟弟,你没事吧?”
“啊?没事……”
男孩快速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看向大步走来的我和丽珠,默默地摇了下头。
等到距离拉近,我看清楚了男孩的长相,大概十七八岁,长得蛮阳光,个子也挺高的,只是脸上带着焦急之色, 像是在寻找什么一样,正不断地左顾右盼。
我一脸好奇,问他怎么大半夜跑到名山下面闲逛,“都说名山是鬼门关入口,你不害怕啊?”
男孩有些腼腆,讪笑说自己是本地人,家就住在这附近,这条路都走了十几年了,哪有什么鬼门关,全是骗人的。
丽珠指了指男孩腿上的泥巴,眨眨眼说,“就算没有鬼门关,你也不用大半夜来名山闲逛吧?”
男孩摇了摇头,脸色再次变得愁苦起来,说自己不是来闲逛,而是为了找他哥哥。
我和丽珠都是一愣,反问怎么回事?
男孩十分无奈地说,“我哥叫张勇,是这条江上的渔民,一直靠着打渔贴补家用,可最近不知道撞了什么邪,自从上次登船打渔之后,回来就一病不起,高烧了好长一段时间,人也变得迷糊,像是丢了魂儿一样,对什么事情都很懵懂,甚至连我都不认识了。”
今天下午,男孩正在街上给他哥买药,回来的时候却得知自己亲哥走丢的消息,情急之下才跑到他哥平时爱去的地方到处找,一不留神就找到了现在。
可能是因为从事阴物行业的缘故,我对邪门的事情有了十分敏锐的嗅觉,感觉男孩他哥的事情有点玄乎。
这时候江堤附近又跑出一个打着手电筒的中年人,边跑边对男孩喊道,
“张志,你怎么在这儿啊,你哥被人找到了,刚被抬回了家,你赶紧回去看看吧。”
“什么,在哪里找到的?”
男孩愣了一下,赶紧朝中年人走去,我和丽珠则对视一眼,交换了下眼神,出于好奇大步跟了上去。
这男孩家就住在江堤不远处,一栋普通的小平房,我们走到附近的时候,发现男孩家附近站着很多人,有个五十几岁的中年大妈正眼泪婆娑地对人群表示感谢,
“谢谢你们帮我找到勇子,麻烦大家了。”
男孩跑上去叫了一声“妈”,说我哥在哪儿呢?
中年大妈朝里屋指了指,又好奇地看向主动跟来的我和丽珠,一脸愁苦地问道,“你们找谁?”
男孩回头介绍道,“妈,他们是我在路上遇到的,刚才我走得太久,差点从树林里摔下来……对了,还不知道你们怎么称呼呢。”
我赶紧笑笑,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说话的同时我朝室内快速扫了一眼,还没等进屋呢,就闻到一股很浓郁的中药味,与此同时屋里还有些阴冷,尤其是靠近西边那间屋子,空气让人很不舒服,有种粘稠的感觉。
我心下一惊,这种感觉太熟悉了,完全就是阴气过重的表现,难不成男孩的哥哥真中了邪?
本来这种闲事我不该管的,但既然半路遇上了,也算是一场缘分,我就对男孩张志说,“可不可以带我去看看你哥?”
张志犹豫了一下,眼中带点疑惑,但还是点头,说可以,不过要注意别发出太多动静,免得刺激到他哥,到时候又要发疯乱跑。
我连忙表示一定不会。
进了小平房,我很快就来到了阴气最重的那间屋子,这里的空气让人格外的不舒服,推门一看,发现大热的天,张志的哥哥身上居然盖了一床厚棉被。
张志母亲五摸着眼泪说,自己儿子自从高烧退了之后,身体就一直冷冰冰的,每次睡到半夜都叫冷,自己只好给他盖了棉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