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三爷念了这么久的咒语,此刻也是大汗淋漓,找来一张毛巾擦拭起了冷汗。
我把刚从陈振喉咙里取出来的东西放在盘子里,递给他检查,万三爷用手帕包住手指,将“鱼刺”形状的媒介拿到手上左看右看,看了好一会儿,才脸色难看地点头,
“这个下咒的人不按常理出牌,不仅给陈老板下了睡神咒,还在他身上中了鱼刺咒,一旦我强行解开睡神咒,鱼刺就会发作,直接堵住他气管,导致陈老板憋气而死,这人的心思可够歹毒的!”
我也擦了把冷汗,说好在咱们人多,及时把这玩意从他身上取出来了,不知道这样是否能保证陈老板顺利苏醒?
万三爷摇头,说没这么简单,陈振中的是一种复合咒,化解起来相当麻烦,不是轻而易举就能搞定的。
我愣了一下,说什么是复合咒,是不是也和东南亚的混合降是一个道理?
万三爷点头,又摇了下头,说道理很类似,但性质却不同。
所谓混合降,是把两种不同的降头融合在一起,形成新的黑法降头,可以增加解咒的难度。
而复合咒则是在同一个身上下了两种邪咒,表面看起来两种邪咒毫无关联,但一旦化解其中一种邪咒,另一种邪咒也会立马发作,让人顾此失彼,甚至容易造成两种邪咒同时爆发,让中咒的人生不如死,受到加倍的痛苦。
我流出了一头冷汗,忍不住爆了句粗口,说靠,这特么下咒的人也太狠了,什么仇什么怨,非要用这种方法来折磨一个人?
万三爷叹气,指了指还在昏迷中的陈振,说一切必须等陈老板醒来之后才能清楚了,会对他下这种咒的人,心里隐藏的仇恨肯定很深,也许只有当事人自己才清楚。
麻烦的是陈振身上的邪咒只是得到了初步压制,距离彻底化解还有很长的一个步骤,现在的他依旧昏迷不醒,很难爬起来告诉我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时候陈彪也壮胆走过来了,刚才他亲眼看见我们是怎么从陈振喉咙里抽出“鱼刺”的,原本对我们的怀疑没有了,只剩下惊恐和哀求,
“大、大师……我哥这情况到底还有没有得救啊?”
蒋爱国趁机说,“别慌,两个大法师留在这里替你陈老板坐镇,多大的问题也能搞定了,不过陈彪老弟,你哥的问题有多麻烦你也看到了,万三爷和秦风光是为了压制邪咒就花费了不少力气,这酬劳方面……”
陈彪哪还有心思讲价啊,小计啄米般点头,说钱不是问题,就算砸锅卖铁我也会尽快凑齐,还是商量怎么解咒的事情吧。
万三爷沉吟道,“先不急,陈老板被邪咒折磨了多时,表面上看来只是一直不停地昏睡,但实际上有多痛苦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一个人被折磨了这么久,还不能说话,不能动,连向身边的人求救都做不到,这种痛苦远不是一般人能够忍受的。”
在被病痛折磨这么久之后,陈振的身体已经很虚弱了,刚才的驱邪步骤已经消耗了他很大一部分体力和生命力,如此再次落咒的人,身体很容易因为支撑不住而崩溃。
“我给他开个方子,你照方抓药,先用两天时间把陈老板的身体调理回来,等到他身体能够承受住下一个解咒步骤的时候,我们再彻底解决他的麻烦。”
万三爷提出的解咒方式比较复杂,但已经是现目前最好的应对方案,陈彪连连点头,表示一定会全力配合。
随后我们一起走出了医院,来到医院楼下,万三爷立刻将补药的方子交给陈彪,让他赶紧给陈老板服下去。
这时候天也晚了,我一看时间都过了凌晨,就提出要送万三爷师徒俩回酒店休息。
万三爷却说了句等等,带我们走到医院拐角处不易被人察觉的地方,随后又疑神疑鬼地看向四周,确定没人跟踪,这才对张远说,
“这两天你辛苦一下,留在医院附近,随时监视病房,看看陈老板具体都跟哪些人接触。”
张远点点头,说放心吧老师,我一定完成任务,接着就转身走了。
我和蒋爱国则是面面相觑,互相交换了下眼神,对万三爷问道,“听您老这意思,是怀疑谋害陈振的人就在他身边?”
万三爷点头,说八九不离十了,
“你想想,对方懂得这么厉害的复合咒,绝不是一般的小角色,这样的人要害死陈老板,不过是一抬手的事情,可他却没有这么干,反倒是花费这么大力气去折磨他,这起码能说明两点。”
首先是这个人对陈老板抱有相当大的仇恨,不希望他死得太痛快,必须在生命的最后关头接受一套完整的酷刑。
其次是这个人应该想从陈老板身上获得什么东西,一时半会儿还没能如愿,所以暂时不准备让他去死。
而干这种事的人多半就是陈老板身边的熟人,说不定会找机会跟他单独相处,用特殊的方式进行诱供。
我被万三爷的猜测吓了一跳,忙说不可能吧,自从陈老板住院以来,陈彪一直派人守住病房,除了最亲近的人外,还有谁能靠近他?等等,难道你想说的人是……
我话没说完,就被万三爷摆手打断了,“目前一切都只是猜想,还没有办法确定,我们不能冤枉好人,但也不能放过坏人,一切只能交给时间来论证了,反正张远已经留下来调查了,我这小徒弟虽然天赋不怎么样,但是为人很机灵,调查这种事应该没问题。”
“好,那就照你的想法去做吧。”
我和蒋爱国双双点头,随后驱车把万三爷单独送回了酒店。
折腾这么久,我和蒋爱国也累的够呛,在护送万三爷回酒店之后,就一起去了我家。
考虑到陈老板的事情需要一定的时间去解决,蒋爱国也懒得回贵阳了,干脆就在我家住下来。
隔天我带他去了店铺闲逛,这死胖子前脚刚进铺子,后脚就笑眯眯地跑去找温倩聊天,拉着她小手一阵嘘寒问暖,搞得我和老金都膈应死了。
老金实在看不下去,趁中午吃饭的时候把蒋爱国拉到一边,黑着脸警告他,“姓蒋的,我警告你别对我表妹起歹猫心肠,你特么都有家有室的人了,干嘛对温倩这么热情?”
蒋爱国不高兴了,说老金你特么拿我当什么人,我看中的是温倩的业务能力,之前还是我亲自给她做的业务培训呢,说起来我是她老领导了,关心关心下属怎么了?
老金都快气笑了,说你狗曰的少来,反正我是不会答应再送温倩去你店铺了。
吵闹了一下午,老金跟蒋爱国互看不对眼,干脆气哼哼地跑回我家补觉去了,我哑然失笑,对老金说,
“蒋胖子虽然不是个东西,但也晓得兔子不吃窝边草的道理,肯定不会对温倩起歹心的,你放心好啦。”
老金哼了一下,说就因为这样我才更要防着他,温倩不仅是我表妹,还是咱们店里的业务骨干,我都准备把大部分客户资料交给她保管了,蒋胖子一看就是来挖墙脚的,万一真把温倩弄到他店里,咱们还要不要吃饭了?
我甩甩头,也懒得再管这两个家伙勾心斗角。
当天没别的事情发生,晚上我单独去了一趟酒店,找到正在盘腿静坐的万三爷,询问他下一步打算怎么化解陈老板的问题?
万三爷琢磨了一下说辞,说邪咒已经深入骨髓,就算拔出了下咒的媒介,对方的阴法念力仍旧残留在陈老板身上,相当不好对付,
“这道理就跟治鸡眼一样,不是简单修一修就能好点,必须想办法连根一起拔掉才行。”
我觉得有道理,点了点头,说可是陈老板身体这么差,未必能承受下一场驱邪仪式带来的反噬,更何况你昨天还怀疑他身边有个“奸细”,这个奸细知道我们的存在,肯定会想法设法阻挠我们的计划。
万三爷说,“那就得看张远能不能尽快替我们把这个人找出来了,老实说这笔买卖挺麻烦的,我已经好久没处理过这么复杂的业务了,也不晓得究竟能不能搞得定。”
我嘿嘿一笑,说三爷您宝刀未老,比起我们这些年轻人的经验可丰富多了,由您坐镇还怕什么?
老话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万三爷对我这套说辞还是挺受用的,笑吟吟地摸起了胡子,说秦老板客气了,这年头像你这样的年轻人才真是少见,能跟你结交,也是我老夫人生中一大幸事啊。
经过这套商业互吹,我离开了酒店,回家路上却在暗地里琢磨,也不晓得张远这小子到底能不能完成任务,实在不行我把蒋爱国也派过去帮忙算了,狗曰的拿了我这么多跑路费,不用白不用。
好在张远没让我失望,第二天一大早,还在晨练的我就接到他到来的电话。
电话里张远语气特别激动,“秦老板,不如你带着蒋老板过来看看吧,我好像找到这个‘奸细’了。”
我眼前一亮,二话不说,匆匆跑进蒋爱国房间,一把扯开他被套,
“蒋胖子,醒醒,事情又着落了。”
蒋爱国穿了个大红裤衩,正躺在床上摆大字,不耐烦得要死,骂骂咧咧坐起来说,“你特么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我在他勾墩子上踢了一脚,笑骂道,“太阳都晒屁股了还睡?赶紧给老子起来,张远来信了,没准我们今天就能解决陈老板的问题!”
听我这么说,蒋爱国才一股脑爬起来,匆匆陪我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