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三爷的语气很严肃,我和蒋爱国听到这里的时候也稍微后退了一步,露出十分凝重的表情。
传统意义上的“五弊三缺”,指的是鳏、寡、孤、贫、夭这五种生存状态,换句话说就是全家人死光了,自己也穷困潦倒、疾病缠身,最终在孤独和悲凉中死去,死状惨不忍睹,可以说是最悲惨的下场了。
想不到修炼《鲁班书》需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也难怪鲁班书的禁咒威力虽然强大,但却很少有人修炼了。
万三爷叹气说,“没错,所谓邪门禁咒,不仅仅只是威力强大,容易上手,最邪门的地方在于修炼者一旦过度沉迷其中,心智早晚也会受到影响,变得残忍暴戾,不顾一切。”
好在这个对陈振下咒的人修为应该不是太好,接触《鲁班书》的时间应该也不是太长,否则陈振就不仅仅只是昏睡状态了,反应会很大,也会极度痛苦。
说完万三爷就站在床前,深深地拧起了眉毛,一动不动地望着病床上的陈振,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正想问他在思考什么,蒋爱国却轻轻拉了下我的胳膊,示意我不要上前打扰,
“万三爷应该在思考究竟是谁下手这么狠,居然懂得用这么邪门的禁咒害人,民间的《鲁班书》修炼法本基本已经消失了,整个西南地区没听说过有谁精通这一门邪术,这次面临的挑战不小,能不能顺利解除还不好说。”
我咽了口唾沫,心里也在思考陈振到底得罪了什么厉害的人物,如果只是一般的过节,有必要请这么猛的邪术师下咒吗?
见万三爷一直站在床头前面不动,既不说话也没有马上施救的样子,陈彪有些耐不住性子了,上来问我们到底怎么样了,到底能不能解?
我皱眉说情况可能有点麻烦,化解邪咒和给人下咒不一样,难度几乎提升了十倍不止,真正的修法者很轻松就能给人下咒,但要想化解别人的陌生咒语就很困难了。
因为搞不清楚对方的底细,也不清楚对方到底用的那一路法门下咒,只能一点点逐步化解,所以操作起来异常困难,能不能完成这趟业务还真不好说。
陈彪急了,拉着我的胳膊让我一定尽力,还说只要能把他大哥救下来,无论自己花多少钱都行。
我苦笑说这根本不是钱不钱的事,正说话的时候张远已经一眼看过来,低声提醒我们别吵了,随后就走到万三爷耳边低语了几句。
万三爷很小声地对他进行了一番叮嘱,张远连连点头,随后取出了一个随身携带的挎包,并从挎包里拿出一个被黑色经线缠满的物件,是一枚巴掌大小的玉佩。
只见玉佩通体发黑,每一道纹理都散发着令人紧张的阴法气息,玉佩的表面还雕刻了一个人性的“官偶”,小人的眼睛被涂成了红色,身上还刻满了各种弯曲的经文。
陈彪虽说是道上混的,但也是第一次看见这么邪门的东西,顿时皱起眉头,有些不自然地后退一步,不淡定地问我们那是什么?
我小声解释说那是万三爷做法的法器,却没告诉他这些阴器是打哪儿来的。
看得出万三爷已经准备要施法了,张远很有先见之明地主动跑去拉窗帘,我们也十分识趣地推到了门口位置。
万三爷修行的是萨满教巫术,这是一个比较神秘的宗教,修行的秘法也十分罕见,我对这一脉的修法者比较好奇,堵上大门后就立刻眯起了眼睛,认真观察他的一举一动。
很快万三爷找来一根绳子,先把那枚黑色玉佩绑起来,围绕冰川转了一圈,随后就点燃了一些黄色的蜡烛,几乎将整个床头都围满了,然后自己盘腿坐在了床位的位置上。
他将黑色的玉佩死死夹在掌心里,先是闭眼祷告,随后左手握住玉佩,闭眼开始了诵念咒语。
感觉这一串咒语比较长,而且余音冗陈,听起来十分低沉沙哑,而是尖锐时而低沉富有磁性,搞得人昏昏欲睡。
陈彪不知道时候已经把身体贴在了墙角上,目瞪口呆地看着万三爷的动作,似乎受到了一定的影响,身体发冷似的微微抽动起来。
我说你要是感觉不舒服的话可以先去外面,正常法师念咒驱邪的时候,身上的念力也会往外面扩散,陈彪是个普通人,又没有见识过这方面的东西,很容易引起身上的不适。
陈彪却摇了摇头,表示自己要留下来,看看我们究竟是怎么给他大哥治病的。
见状我也就不强求了,显然此时的陈彪对我们也不是完全信任,不过这也无所谓,只要看都一些疗效,态度自然会有改观。
此时万三爷已经加大了诵咒的频率,那些床头上的烛火开始摇晃,扭曲成各种诡异的状态,原本安静的病房也在一股诡异森冷的气息覆盖下,变得越来越冷。
蒋爱国和陈彪都打起了摆子,我倒是没受什么影响,眨了眨眼,继续看向蜡烛上的火苗,随后看见这些火苗的颜色正在出现明显变化,一点点陷入惨绿的色泽,同时蜡烛火苗也在一股冷风的带动下,诡异地指向床上的陈振。
熟睡中的陈振开始感觉不舒服,好像做噩梦似的,身体是不是抽动一下,五官也慢慢扭曲变得难受起来,额头上更是浸出了肉眼可见的汗珠。
万三爷直接走到床边,手拿黑色玉佩,在他脸上绕圈打转,同时身体也不规则地跳动起来,诵念的频率越来越快,这时候真正诡异的一幕出现了,只见陈振的脸皮下面,每一根毛细血管都变得成了半透明的黑色,在皮层下诡异地蠕动分叉,密密麻麻的清晰可见。
“我大哥这是……”
陈彪彻底不淡定了,一脸骇然地指向床上的人,蒋爱国急忙拉了他一把,紧张道,“你闭嘴,别说话,驱邪到了关键阶段,如果打断了万三爷的步骤,就前功尽弃了。”
随着蒋爱国的制止声,床上的人已经有了更剧烈的反应,只见陈振忽然猛地开了嘴巴,并用手掐住自己的脖子,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神鹰,似乎想呕吐,但却怎么都吐不出来,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卡住了。
万三爷也发现了这一幕,低声喊了一句张远。
张远心领神会,立即大步冲了过去,二话不说,直接戴上胶皮手套,把手伸进了陈振的喉咙,看这样子是准备帮病人催吐。
说实话这一幕有点下头,看得我都想吐了,但治病救人哪管得了这么多,没一会儿张远就像抓住了什么似的,用力往后面拉扯,我定睛一看顿时震惊不已,只见张远居然从陈振的喉咙里拽出了一些很小的线团,乍看起来就跟头发丝一样细。
不、确切地说那玩意比头发还要细多了,要不是因为上面附着了一股阴法气息,我甚至都没有办法看见。
张远估计也是头一回看见这么诡异的东西,脸色不由得一便,然后不停的把“头发丝”扯出来,这玩意很长,起码都五六米了,被张远绞成一圈,直接盘在了一个铁架子上面。
而随着这些半透明的丝状物被拉扯出来,陈振的嘴里也涌出了血水来,整个人开始抽搐弹动,连张远也感觉吃力,根本按不住了,只能用眼神示意我帮忙。
我飞快点头,迅速跑到病床前面,用力按住了陈振不断挣扎的肩膀和胳膊,隔了好一会儿,那些丝状物被完全拉扯出来,但在即将收尾的时候,有感觉卡在了喉咙里,怎么拽都拽不动。
张远想用力强行扯出来,遭到了我的制止,再看陈振的反应,此时已经难受得把嘴巴张成O字形,模样也变得越来越扭曲,看样子丝线后面连接的东西卡住了嗓子,让他感觉无比痛苦。
思来想去我对蒋爱国喊了一声道,“老蒋,帮我找一双一次性筷子。”
蒋爱国傻眼看半天,好像刚才反应过来似的,哦了一声,撒腿朝病房外面跑,隔了一会儿找来一双一次性的筷子,十分紧张地递给我。
我抓过筷子,让张远帮忙把陈振的下巴捏住,此时万三爷还在不断地施法,没有办法帮忙,张远见状也毫不犹豫,用力掰开陈振的下巴,给我腾出了下筷子的空间。
我立刻把一次性筷子伸进去,凑到陈振喉咙里面去夹,与此同时万三爷也提高了念咒的声调。
三方合力之下,我终于用筷子夹住了什么,来不及仔细感应,小心翼翼地抓住筷子一端,将那玩意小心翼翼地抽离出来。
等到看清楚从陈振喉咙里究竟有什么的时候,不只是我,就连陈彪和蒋爱国也忍不住同时惊呼了起来,
“鱼刺,怎么会有这么长的一根鱼刺在他肚子里?”
没错,卡在陈振喉咙里的确实是一根鱼刺,倒不是普通的鱼刺,而是一种“Y”字造型,很粗大,而且表面十分粗糙的鱼刺。
这玩意长得一半像鱼刺,一般像钉子,尖端和锐利,隐隐还能看见一层倒钩,卡在陈振的喉咙下面,吐也吐不出,咽也咽不下,看样子就是对方法师用来下咒的媒介了。
当我们取出“鱼刺”后,陈振的喉咙里也渗出了不少血,开始拼命咳嗽,并咳出了不少带血的浓痰。
看得出陈振依然很痛苦,来自喉咙的剧痛让他浑身都在抽搐,还在呼吸变得顺畅了许多,脸色也不在那么憔悴蜡黄了,显然根植在身上的邪咒已经得到了一定的化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