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泰的话看似只是询问,更多的却像是一种质疑。
事实上来之前我们也没有想好究竟用什么跟阿赞基隆交换人头菌,毕竟对方可是跟古爷同一个时代的修法者,而且对于钱财之类的东西根本不感兴趣。
巴颂却露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说阿赞基隆这样的人不可能对财富动心,但他一心痴迷于黑法降头,喜欢搜集各种古怪的降头黑法,碰巧自己最近研究出了一种比较特别的法门,说不定能够引起他的兴趣。
巴颂并没有说自己到底研究出了什么样的法门,毕竟对于一个降头师来说,招牌法咒绝对不能轻易示人,免得被人看破了底细。
昆泰见状也就不问了,说自己并不知道阿赞基隆的具体住址,但却碰巧认识一位和阿赞基隆关系密切的白衣阿赞,答应为我们进行引荐,到时候条件可以由我们自己去谈。
我和蒋爱国听完后都很激动,急忙站起来对他说谢谢。昆泰却摇头说你们不用谢我,阿赞基隆性情古怪,不会买任何人的账,我只能帮你们进行引荐,具体能不能见到他还不一定呢。
不管怎么说,昆泰答应帮忙,对我们来说已经是个很好的消息,当天我们就留在昆泰的庄园里休息,住进了他安置好的房间。
晚上我躺在房间里怎么都睡不着,蒋爱国主动走来安慰我不要着急,
“昆泰在这一带很有实力,好多降头师都得卖他一些面子,我们只要耐心等着就好啦。”
我心里还是觉得不太踏实,坐起来询问蒋爱国,这个昆泰到底靠不靠谱?
蒋爱国拍胸脯保证道,“这点你可以放心,昆泰跟我认识也不是一两年了,之前有过很多商业往来,这个人虽然底子不太干净,可信誉还是有保障的。”
晚上我靠在床上眯了一会儿,好不容易等到第二天天亮,昆泰找人叫我们起床,重新回了昨天那个偏厅,还说已经替我们联系好接头人了。
“这个接头人叫阿赞辉,在距离曼谷不远的一条老街布道,专门负责为牌商制作灵牌,信誉不差,我曾经跟他合作过几次,所以私底下还有联系。”
我马上问道,“这个阿赞辉,和阿赞基隆到底是什么关系,难道也是他的底子?”
昆泰摇头,说阿赞辉并不是阿赞基隆的弟子,但是他们之间似乎存在一定的亲属关系,具体情况他作为外人并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只要联系上阿赞辉,就有很大概率和阿赞基隆取得一定的联系。
我哦了一声,问他什么时候出发?
昆泰笑笑说,“不用着急,昨天你们来的时候太晚了,没来得及好好招待客人,先留在这里陪我吃早饭吧,等吃完东西再出发。”
泰国人的阶级划分很严重,普通人的早饭可能就是一杯早茶和一块面包,但昆泰却是个很讲究排场的人,光早茶的点心就装了八个盘子,吃饭的时候还需要侍女专门服侍,连咖啡杯都不用自己端,只用一个眼神就马上有人递过来。
这种阔气的排场看得我是瞠目结舌,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进了古代王宫呢,吃个早茶都要五六个人伺候,实在太夸张了。
蒋爱国看出了我的震惊,趁尿尿的时候向我解释道,“泰国这个国家的阶级分化比较严重,而且是个极度崇尚男权的国度,女人、尤其是穷苦人家的女人在这里根本没有尊严,要么是打扮的花枝招展,走上红灯区招嫖引客,要么被卖到大庄园,成为一些本地财阀的附庸。”
虽说现在是21世纪了,可在泰国某些地方依旧保持着相当封建古老的习俗,比起国内到处宣扬的女权主义解放可落后多了。
我时不时点头,但却没有过多地发表意见,入乡随俗,其他国家的事情还轮不到我去评价。
吃过早茶已经是上午十点,昆泰这才招呼管家开来一辆老爷车,载着我们前往曼谷。
说来也怪,昆泰好歹是当地数得上号的牌商,名下产业不少,光老婆就养了七八个,可出门的代步工具却很寒酸,一辆自上个世纪淘汰下来的老爷车,车门松松垮垮,在路上走得不紧不慢,毫无舒适感可言,老掉牙的车载音响老是卡带,听起来很不舒服。
而且这辆车太窄了,我和蒋爱国、巴颂三个人挤在后座上很局促,一点不像有钱人出门的样子。
当着昆泰的面我不好提出质疑,等去加油站买水喝的时候我才提出了疑问,蒋爱国笑道,“这就是泰国人和中国最大的不同了,说起来曼谷也算世界排的上号的旅游城市,可这里的人无论贫穷还是富有,都对名表豪车之类的奢侈品不感兴趣。”
我仔细回想了一下路上的见闻,感觉蒋爱国说的蛮有道理,这条主干道上的私家车不少,但大部分都是些普通的三厢轿车和拉货的旧皮卡,连国内最为普及的BBA都很少看见一辆,可见这个国度的人对待金钱的态度是有多朴实了。
蒋爱国听笑了,忍不住骂了一声屁,“看事情不能只看表面,你真以为泰国人不懂享受啊?只是人家追求的层面跟我们不一样,等你逛完曼谷那些大大小小的寺庙,就知道什么叫奢侈了。”
加完油我们继续上路,很快就来到了曼谷西部的美工铁道市场附近,相信国内来泰国旅游过的朋友多少都听说过这个铁道市场,算是当地比较有特色的“景点”之一了。
这个市场几乎可以算作是一个大杂铺,鱼龙混杂,经营什么的都有,甚至连铁路上都有不少人摆地摊,每次火车经过的时候都要鸣笛,那些摆摊的小贩则会用最快的速度把摊位收起来,等到火车通过之后,再重新返回铁轨上叫卖。
讲真这一幕是真的震惊到我了,最起码国内肯定看不到这么奇葩的经营场景。
过了美工铁道市场,我们走进了旁边的一条小路,这里没有办法开车,昆泰只能带领我们下车步行。
鹅卵石铺就得林荫小路还算干净,道路曲折蜿蜒,走了几分钟,前面出现了一棵很高大的榕树,光直径就有两到三米了,估计要七八个成年人才能合抱起来,上面枝繁叶茂,撑起了巨大的蘑菇型华盖。
我们走过这棵树的时候,看见树干下面被开了一条门洞,里面拜访了一些木质的佛雕,像什么四面佛、崇迪佛之类的雕塑更是琳琅满目,几乎每一个雕像下面都有当地人在虔诚跪拜。
和缅甸比起来,泰国的佛教信仰不遑多让,几乎达到了全民拜佛的程度,昆泰边走边向我介绍那些佛雕的来历、用处,还说这些树庙佛雕很受当地人欢迎,每到周末都会有各种各样的人来这里进行跪拜,有的求事业,有的求家庭,还有求考上名牌大学之类的……
我暗暗咂舌,这些泰国民众对于宗教的推崇简直达到了狂热的地步,这一点和国内比较起来完全是两个概念,也难怪泰国这边会出现那么多民间法师了,这里简直就是滋生修法者的最好土壤。
继续走了一会儿,我们绕到那些榕树背后,迎面出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寺庙,寺庙宝相庄严,从里到外散发着一股神圣肃穆之感,庙门口站着一些等待参拜的本地民众,几乎排成了一条长龙。
这庙宇不大,但气象恢弘,丝毫不亚于国内的宝刹,说到香火鼎盛,甚至比国内的一些旅游景点更夸张。
尤其让我感到惊讶的是,这个寺庙大门居然镀了一层金粉,整个寺庙外墙都有被金粉粉刷过的痕迹,在太阳光照射下折射出熠熠的金光。
不仅神圣,还有股糜烂的金钱味道。
蒋爱国注意到了我的震惊,忍不住笑笑说,“现在直到泰国人的消费究竟集中在哪里了吧?”
我咂舌不已,说泰国寺庙实在太豪了,不仅给大佛镀金,连墙壁上也刷上一层金漆,就不怕闹小偷?
蒋爱国说,“老弟,这里的人可以杀人放火,当街拐卖儿童或者打劫,但却很少有人会对寺庙不敬,得罪佛祖的下场可比作奸犯科严重多了。”
我抽动了几下嘴唇,没吭声。
这时候昆泰已经走进寺庙,和寺庙中的僧侣进行接洽了,我听不懂泰文,只好陪蒋爱国站在门外打量这里的环境。
听昆泰说,这个寺庙就是阿赞辉的布道场所,只是有一点我比较想不通,忍不住询问蒋爱国道,
“老蒋,这个阿赞会不是个白衣阿赞吗,怎么有资格住进寺庙?”
蒋爱国摇头晃脑地解释,
“老弟,这你就不懂了吧?泰国的修法者大致分成三类,地位最高的叫龙婆或者龙达(也就是僧人的意思),民间修法者被称为阿赞师父,阿赞师父则分为白衣阿赞和黑衣阿赞两种,此外还有一些黑巫僧侣。”
其中白衣阿赞是拥有完整传承的法师,和龙破僧侣一样备受当地人爱戴,他们大不多数都和寺庙存在一定的关联,甚至有的原本就在寺庙中修行。
和普通人想象中不太一样,这里的寺庙同样在做生意,里面摆满了各种形象的法冠和造型奇特的法器,甚至还能看到骷髅域耶,正法、阴法的东西全都有。
我只能说,泰国的寺庙管理挺混乱的,尤其是这种不太知名的小庙,简直就是一锅大杂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