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王峰的话,我整个人都无语了,苦笑道,
“大哥,我只是个阴物贩子,说白了就是生意人,进山找人这种事我可不擅长,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这不开玩笑吗,好端端的,要我跟派出所的人一起进山,我哪有这份闲心,生意还要不要做了?
王峰死皮赖脸道,“我也是没办法,听那个发疯的向导说,他们进山之后,遇到了一些邪门的事情,可能跟灵异有关,你不就是专门干这行的吗,我想着有你出面,肯定能尽快把事情搞清楚。”
我说你可真是我亲大哥,都帮我把业务拓展进派出所了,你也不想想我是干哪行的,在那帮公职人员眼里,我就是个专门搞封建迷信的江湖骗子,怎么可能答应带上我?
王峰马上说,“不会,其实大家都觉得那个科考团队的失踪事件很蹊跷,我二叔虽然是乡镇派出所的,可私底下却很迷信,要不是因为职责在身,说什么也不会去大罗山那个鬼地方,我记得你老家也挨着大罗山不远,应该知道那地方有多邪门吧?”
他这话让我愣了一下,回想起一些小时候在村里听到的传言,顿时沉默下来。
我的老家在青屏县熊家沟,和大罗山只隔着一条河,小时候因为贪玩,经常约一些光屁股长大的小伙伴去河里洗澡,每次被家人发现,都会拖回来一顿胖揍。
据村里老人说,熊家沟背后那条小河连接大罗山脉,河沟下面生活着一些水猴子(也就是水鬼),会隔三差五浮出水面找替身,邻近的好几个村子都发生过小孩溺死的事件,甚至连很多大人也遭了殃,所以家里人从来不让我下河洗澡。
其次是连接大罗山的那条小河沟,还会隔三差五出现一些灵异事件,曾经有村民在河边挑水的时候,发现水下出现了大量草鱼,他拿着渔网去捞鱼,结果却被这些鱼群引到了山沟里,连着失踪了五六天。
等到村民们再次发现他的时候,已经有半截身子浸泡在水边,被啃得只剩骨头架子了。
老人说这叫“鬼喊鱼”,简单点说,就是利用鱼群把贪婪的人引到山里,趁村民抓鱼的时候,鬼就把人拖下水。
除了水猴子和鬼喊鱼的传说之外,大罗山还流行着很多稀奇古怪的传言,有人说在山里发现立了两米多高的人熊,也有人说是披着人皮的狼妖……凡此种种,各种各样的流言在村民口中盛行,为大罗山披上了一层神秘的袈裟。
直到我考上大专后,就很少回老家,也没再去大罗山河边洗过澡了,早就淡忘了那些诡异的民间传说。
王峰继续说,“你从小就在大罗山下面长大,对那里的环境应该很熟悉吧?我二叔他们后天就要进山了,正缺人手呢,你要是方便的话就跟他们一起进山,就当帮帮忙好了。”
我笑了,还是不肯,摇头说自己是个生意人,无利不起早,对于缺少利润的事情向来没什么兴趣。
王峰马上说,“当然不会让你白帮忙了,镇上正在联系进入大罗山的向导,如果能帮他们找到那只科考团队的下落,就能获得五万奖金呢。”
其次那支科考团队的家人也私底下发布了悬赏,只要你能找到那支科考队伍的成员,无论死活,都有十万佣金。
那这一来一回,岂不是有十五万奖金了?
我大吃一惊,心里掂量了一下,虽然我不太喜欢跟乡政府的公职人员打交道,可打小就跟毛爷爷最亲,如果悬赏是真的,倒是可以考虑进山试试。
王峰怕我不信,还给了我一个电话号码,“这是我二叔的联系方式,你不信就打电话给他问问情况,我真不骗你,这次的搜山任务对别人来说很危险,可对你而言就是个发财机会,十五万奖金啊,要不是因为怕鬼,我都想参加了。”
他的话说得我哑然失笑,表示自己会认真考虑的。
挂完电话后,我连球赛也没心思看了,靠在沙发上琢磨了好久。
最终我还是决定打电话回去试试运气,好歹也有十五万奖金,没准真是个不错的发财机会。
隔天一早我就拨通了王峰给我的手机号码,联系上他那位在派出所担任要职的二叔。
王峰的二叔叫王家全,小时候我还跟他见过几次,电话拨通后我马上表明了身份,随后问起了进山搜寻科考团队的事情。
王峰二叔立马回应道,“是有这件事,怎么,你也想去?”
我笑道,“王叔,我从小就在大罗山下长大,说到对那个地方的熟悉程度,可能你和同事们加起来都不如我,如果可能的话,我倒是有兴趣跟你们一起进山。”
王峰二叔迟疑了一下,“王峰倒是给我打过电话,说过你的事,不过大罗山环境很恶劣,基本属于原始禁区了,之前我们派出过搜山队,可找了好几天都没什么发现,反倒有人不慎滚下山坡摔断了腿,你不怕会有危险?”
我笑道,“这些危险其实是可以避免的,我从小就在山区长大,对于进山的路还算熟悉,如果带上我,没准还能发挥点作用。”
他想了想说,“行,我知道你是冲着那十五万悬赏金来的,要加入搜上队伍也行,可丑话说在前面,进山之后万一发生什么意外事故,你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我笑笑表示知道了,当天下午就坐车回了老家镇上。
这次我没有带上老金,反正只是进山找人,未必会有什么危险,至于老家那些灵异传说,在我看来根本就是无稽之谈,也许是大人们为了防止小孩偷跑进山故意编出来的。
就这样我去了派出所报道,正式踏上这次旅程,现在想想,我那时真特么蠢,被一点蝇头小利蒙骗了内心,要是可以选的我,最好这辈子都不要走进大罗山。
队伍在13号清晨出发,起初我以为这场搜山行动只是小打小闹,直到看见没见参加搜山行动的警察都配了枪,队伍后面还跟随了一支武警部队的时候,才意识到这次可能玩脱缰了。
悬赏是真的,有科考团队在进山路上失踪也是真的,但我低估了这起事件的严重程度。
整个搜山队伍由三个部分组成,第一梯队是派出所的五个民警,由王峰的二叔负责带队,人手一把警枪,还带了很多搜救用的尼龙绳、对讲机和弹夹。
第二梯队由一个班的武警组成,负责带队的人姓马,是个三十几岁,长得十分严肃的中年军官,国字脸,方下巴,表情僵硬,不怎么爱笑。
此外还有两个向导,一个是我,另一个叫张德凯。
张德凯今年五十来岁,是山里的老猎户,经常在大罗山附近打猎,对进山的路况很熟悉,发现上一支队伍幸存者的人也是他。
我们在乡政府门口碰了口,王峰二叔对我比较有印象,上来就拉着我的手,一脸亲和地笑道,
“秦风,没想到你真的来了,我私底下听王峰,你正在做一些驱邪业务,还认识一些有这方面知识的民间法师,是不是真的?”
话都讲这个份上了,我只能点头,说自己干的是中间人,偶尔会根据客户要求,邀请一些民间法师,帮客户解决问题。
王二叔马上换了一张脸,很小声地问我,“那你看,大罗山里面是不是真的会出现灵异事件?”
我看着王二叔那张略带紧张的脸,笑笑说,“王叔,你不是警察吗,怎么也行这个?”
他愁眉苦脸,说自己身为警察,如果按组织纪律来讲,肯定是不能信这种东西的,可自己打小就生活在这个地方,没想接触那些诡异的民间传说,尤其是加入警队之后,与曾经遇上过一些科学解释不了的案子,年纪越大,人反而越迷信了。
我笑了笑,压低声音说道,“我也不清楚大罗山到底会不会发生灵异事件,但小心为妙,谨慎一些总是没有错的。”
他点点头,拍了拍我的肩,让我进山之后跟他走在一起。
或许是因为王峰的关系,王二叔对我的态度很客气,发现时还问了我一些关于上次卖给王峰阴物的事情,把我吓得一头汗。
不能怪哥们胆小,主要是王峰他二叔在派出所上班,万一较真了,给我扣个宣传封建迷信的帽子,恐怕哥们就得踩缝纫机了。
尤其是入行之后,我还参与过好几起恶性的“凶杀案”,按照国内的法律,每一桩都够让我喝几壶了。
我只能假装很沉默的样子,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后,他问什么我答什么。
离开镇上的马路之后,我们步行了一个多小时,总算到了大罗山下,走过一个山坳子,前面有一条坐落在悬崖陡壁上的小路,这里就是唯一一条可以登山的步道。
步道是上个世纪那些砍柴的村民留下来的,但现在家家流行天然气,乡下已经很少有人砍柴,所以步道已经很多年没人打理行走起来很麻烦。
我们人手一把柴刀,边走边清理路边的杂草,这一路走来很辛苦,但因为曾经去过缅甸山区的关系,我对这种环境还算适应,反倒是王二叔和几个镇上派出所的同事,平时习惯了开警车,已经很少下乡,没走多久就出了一头虚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