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园老板周炳坤的情况,跟我在医院病房探望表舅时看到的几乎一模一样,两个人都是双眼无神瞪大,呆滞地看向天花板,缺少对外界的感应,无论别人说什么话、怎么摆弄他都不会有太大感觉。
这个发现让我感到了极度惊讶,忙看向周姐,还能不能提供一些更有价值的线索。
周姐两眼红肿,无奈地摇头说自己也不清楚,人被抬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是这个状态了,外人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问题有点棘手了,主要是老周身上并不存在太过明显的阴气,跟我表舅一样,没有感应不出任何中邪的迹象,这让我有些无从着手。
但来都来了,总要仔细查探一下,我让周姐替我关好房间大门,把窗户和窗帘一起拉上,等到屋子彻底安静下来后,我才打开了随身携带的包袱,取出经蜡,点燃后搁置在老周床头前面,对着老周那张蜡黄的脸仔细端详。
他的表情有一些奇怪,虽然面部很僵硬,做不出太多表情,但脸上的肌肉总会时不时抖一下,似乎承受到了某种惊吓。
除了这点,我没有发现别的端倪,于是把手按在他额头上,闭上眼睛诵念起了感应邪灵的经咒。
和想象中的一样,他身上虽然带着淡淡的阴气,但身体中却没有我想感应到的东西存在。
没有怨气,没有阴灵,说明并不是普通意义上的撞邪。
我感知了好久,始终没有发现,不得已只好把手缩回来,周姐很紧张,走过来问我有没有看出问题到底出在哪里?我一脸无奈,说问题有点麻烦,我一时半会理不清头绪,可能需要再等等。
周姐又崩溃了,捂着脸哭的稀里哗啦,说怎么会这样啊,老周可是家里的顶梁柱,他要是醒不过来,剩下我们孤儿寡母的该怎么办?
她哭泣的声音惊扰到了楼下的孩子,很快那个孩子也传来了啼哭声,周姐赶紧擦干眼泪,跑下楼哄起了孩子。
我看着她充满疲态的身影,心里感叹了一声真是可怜,很快又回想起了还在病床上的表舅,心里忽然蹦出一个想法,忙跟上去问周姐,认不认识一个叫赵国伟的人?
赵国伟就是我表舅的名字,他的症状和果园老板老周一样,所以我怀疑两个人可能存在某种关联。
果然周姐听到我表舅的名字后,便下意识一愣,看了看我,“赵国伟,不是帮我们拉货的司机吗?”
我眉毛动了一下,心说果然认识,赶紧追问她,“那孙国伟有没有来过你们的果园?”
周姐点头,说来过的,“最近到了果园的成熟季,老周联系了一些水果市场,这么多水果只能用卡车拉到市场,所以就找了几个卡车司机,帮忙拉货,赵国伟也是负责拉货的卡车司机之一,出事前,他经常出入果园。”
原来是这样。
事情一下就明白了,怪不得表舅也会染上和老周一样的“病”,敢情他出事前一直在这个果园运送水果,这就能解释得通了。
看来问题应该就出在那个果园里面。
周姐还不了解情况,很茫然地问我怎么回事,好好的为什么要提起赵国伟这个人?
我苦笑,说赵国伟是自己表舅,自从到了这个果园拉货之后,回去时就出现了跟你家老周同样的症状。
周姐被吓得不轻,连说话时的语气都结巴了,“啊?怎么会这样,那他现在……”
“他被送进了一家医院,暂时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不过症状跟你老公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我让周姐帮忙回忆一下,老周和我表舅出事前,到底在果园里干了什么,究竟发生过哪些事?
周姐依然表示不清楚,急得都要哭了,使劲甩头说,“我真的不知道,果园的事情基本都是老周在管,我主要负责在家照看孩子,事发前他和赵国伟进了几趟果园,不过聊的都是拉货的时间和费用问题,好像没发生过什么特殊的事。”
我皱了下眉头,只好停止了询问,有自顾自地点了支烟琢磨起来。
老周身上有一股很淡的阴气,说明他应该接触过阴灵,而且还把少量阴气带回了家,所以导致自己家的小孩不停哭闹。
可阴灵并没有缠上他,我刚才感应了那么长时间,也没有在这个家感应到任何阴灵出没的迹象,还真是难办。
事情有点超出我的理解,无奈之下我只好掏出手机寻找外援,一个电话打到了蒋爱国那里,想让这死胖子帮忙出出主意。
蒋爱国听完我的讲述后,同样变得很疑惑,琢磨了好久,才想到一个可能,
“老弟,有没有可能你表舅和这个老周,是在接触阴灵的时候被吓丢了魂,阴灵没有一直缠着他们,但却把两个人的魂魄给吸走了,所以导致他们出现这种情况。”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
蒋爱国的分析很中肯,立刻为我打开了一条新思路。
人有三魂七魄,三魂分别为天魂、地魂和命魂,主宰一个人的精气神,三者互相配合,缺一不可,共同构建出了一个人的神智。
假如魂魄缺失了一环,就有可能导致人类变得痴傻呆板,甚至长年卧床不起。
结合表舅和老周的症状,我感觉八成应该是这样!
看样子这笔业务需要做得并不是驱邪,而是追魂了。
一想到这个我又开始犯难了,虽说经过这么久的学习,我已经初步具备了一点驱邪能力,但也只能对付比较普通的阴灵,对于追魂的法事并不了解,也没有过细致研究。
要想找到表舅和老周缺失的魂魄,并且把他们重新放回身上,已经大大超出了我的能力范畴。
我只好找到周姐,表示自己要离开一段时间,让她耐心等待两天,并承诺一定会尽快带着帮手过来。
周姐很失落,说自己老公的事情还没解决,我怎么马上就要走了,
“你一走我就更不知道怎么办了,秦老板,你行行好,一定要救好我家老周,孩子可不能没有爸爸啊!”
面对周姐的纠缠,我也很无奈,只好实话实说道,“你别这样,既然我接了你的业务,肯定会尽最大能力负责到底,不过你老公的事情有点麻烦,不是普通的驱邪,而是失了魂魄。”
追魂法事可比驱邪法事难多了,以我现在的本事没有办法独立完成,所以才必须请另外的帮手。
周姐哭哭啼啼地松手,问我要多久才能回来?我想了想,她家老周和我表舅的魂魄离体应该有一段时间了,如果放任魂魄在外面游荡,时间一长可能就再也找不到了,我必须尽快找到帮手来处理。
巴颂还在闭关研究开发新降头,红姑虽然厉害,但也仅限于养蛊,对于阴灵这一块的研究不深。
想来想去,目前唯一能帮到我的人就只有古爷了,也不晓得这次能不能请到他出山。
想到这儿,我只好说,“顺利的话只需要一两天,具体得看我的帮手什么时候能到了,另外我还有个要求,希望你能答应。”
周姐抹了下眼泪,问我什么要求?我说自己表舅也出现了和老周同样的情况,人还躺在医院,我希望能把表舅送到他家里来,等帮手赶到之后再一并解决问题。
既然两个人是在同一个地方丢了魂,说明我表舅和老周的魂魄应该待在一块,如果能一次性解决两个人的麻烦,也能省去不少事。
周姐点头,“这没问题,那剩下的事情就靠你了,秦老板,你可一定要抓紧时间啊。”
我对她笑了笑,表示没问题,毕竟另一个失魂的人是我表舅,就算不冲在钱的份上,我也必须尽力才行。
下午我继续搭乘老潘的货车回了重庆,刚下车没多久,老金就好奇地走过来,
“你不是去处理果园老板撞邪的事情了吗,为什么这么快又回来,难道已经搞定了?”
“哪有这么容易啊。”
我苦笑一声,把自己去果园老板家后看到的事情都说了,结合自己的分析,一并告诉了老金。
老金大吃一惊,抖了下嘴角说,“不会吧,这件事还真巧,想不到你那个住院的表舅,居然也跟果园老板撞邪的事情有关。”
我说是啊,这么巧合的事情还真是头一次见,随后表示自己这次回来,主要是有个忙想让老金帮我。
老金问我什么事,我让他直接赶到我表舅住院的地方,找到表舅的家人,把这件事的前因后果说出来,负责把我表舅转移到那个果园,
“两个人是在同一时间、同一个地方丢了魂,显然导致他们失魂的原因是一致的,我打算连我表舅的事情一块解决。”
老金笑了笑,点头说这个想法倒是不错,“想不到在做生意赚钱的同时,还能兼顾家人的麻烦,看样子这笔买卖不亏。”
说完老金就打车去了我表舅住院的地方,我没有跟着去,本打算联系下蒋爱国,让他出面邀请古爷出山,可转念一想,这老头脾气这么倔,单靠蒋爱国的面子不一定能请得动,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亲自去一趟。
由于上次把老金的车整抛锚,导致我失去了代步工具,只好从网上订了火车票,经过几个小时周转,才重新抵达了古爷隐居的山脚下。
好不容易赶到木屋,我正打算推门进去,却意外发现古爷房间里,居然传来他和另一个人的说话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