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然不会把这些告诉老罗,只是问他能不能忍受这种环境,忍不了就出去吧。
老罗看了看蜷缩在房间的女儿,摇了摇头,说还是算了吧,自己要留下来,看看女儿是怎么被治好的。
我马上告诫道,“留下来可以,但必须保证绝对安静,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能插手,法师念咒的时候最忌分心,否则不仅咒术发挥不出效果,还会出现严重的反噬。”
老罗咽了咽口水,表示知道了。
接下来我们都不说话,继续看向陈悠。
只见陈悠从箱子里取出一个圆形的铁质小盒,打开铁盒子后,从里面取出了一些红色的膏状物,这东西有点像我们小时候用的雪花膏,但雪花膏是白色的,而且不会带有这么浓郁强烈的刺鼻性气味。
我也不清楚那种膏状物究竟是怎么炼制出来的,但分明能够捕捉到上面散发出来的阴法气息,心中不由得暗暗惊讶。
看来陈悠并不像外表看上去那么稚嫩,至少她炼制阴料的手法十分独特,连我也看不懂。
她用小指挖出一点膏状物,轻轻放在铜盏里面,随后与那些经油香料混合在一起,很快铜盏上面散发出来的光芒就变了,火苗变成了诡异的猩红色,同时屋子里散发的味道也变得更加浓郁。
接着陈悠端起了那个铜盏,在屋子里走动了几圈,眉头越皱越深,隔了好久才停下来。
我见她眉毛一直紧皱着,判断出应该是遇上了什么难题,于是走过去,很小声地询问要不要帮忙?陈悠摇头说不用,让我先站在一边别插嘴,最后才举着那个铜盏,慢慢靠近了蜷缩在床上的老罗女儿。
整个过程老罗女儿都一动不动,好像半昏睡了一样,意识有些模糊,不知道是这些经油起了作用,还是她病了太久,已经精神疲惫无法做出反应了。
不过这样也好,免得她到时候挣扎,又要费一番手脚。
很快陈悠来到床边,一手端着铜盏,一手按在她脑门上,将红唇微启,很小声地诵念着什么。
萨满巫术与黎巫经咒有很多相通的地方,我能听懂她的咒语,是一种安神静心的法咒,果然老罗女儿眼皮变得越来越沉,没一会儿就扑腾一下,直挺挺地摔在了床铺上。
老罗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变得十分紧张,刚要冲过去,就被我按住了肩膀,
“忘记刚才答应过什么了吗,要么你出去,要么老老实实待在墙角别动。”
老罗缩了缩脖子,变规矩了一些,我这才松开他,重新走到陈悠身边,很小声地问她有什么发现?
陈悠叹口气说,“这次你找到我,算是找对人了,她中了一种特别古老的诅咒术,叫蛇胎咒,这种古老的邪术发源自西方拜火教,原本是为了惩罚不忠的信徒。”
我大吃一惊,怎么又扯到西方拜火教身上去了?
中华地大物博,九百六十多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曾经诞生过很多宗教性质的组织,最著名的自然要数儒释道三家,这三教是正统,几乎主宰了我们国家上千年的命运。
但除了儒释道三教之外,民间还曾经盛行过各种各样的流派和宗教组织,像东汉时期五斗米教、元明时期的明教、晚清时期的白莲教等等,这些都是有历史依据可查的宗教组织。
此外还有一些比较冷门的宗教,如萨满教,昆仑神宫,藏区密宗佛教等等之类的。
拜火教同样属于冷门的宗教,发源自波斯,距今也有上千年历史了,但中原地区比较少见,一般只流行于甘肃青海等地。
我万万没想到,老罗女儿中的邪咒,居然会跟拜火教存在关联。
陈悠同样把眉头紧皱起来,“如果不是我大伯病逝前,跟我讲过一些民间宗教的历史,恐怕我也不能这么快判断出她中了什么咒术。”
我忙说,“那你知道怎么化解吗?”
陈悠点点头,说没有百分之一百的把握,倒是可以试试。
蛇胎咒的原理就是先找一条活过三十年的母蛇,将母蛇丢进碳火中炙烤,受到火焰刑法的母蛇会产生很强烈怨恨,继而形成母蛇怨灵。
随后施术者将老母蛇的骨骸收集起来,通过阴法加持的,制作下咒的媒介,等到需要下咒的时候,再将蛇骨研磨成粉末,偷偷下到目标的饭菜或者饮料当中。
等对方吃下了这些带有强烈怨气的蛇粉,再配合阴法加持,就能很快见效。
老母蛇的蛇灵带着怨恨而死,会疯狂折磨宿主,甚至吞噬她的魂魄,而往往中了蛇胎咒的人,身上也会出现一些“蛇化”的迹象,受尽折磨,起码要超过半年才会死亡。
这种邪咒厉害之处在于发作时并不猛烈,也不会立刻让人身亡,而是看着自己的身体一点点溃烂变异,甚至被蛇灵占据意识,染上一些蛇类的习性,比如喜欢吃生食、浑身蜕皮之类的。
陈悠的说法很贴切,至少我在老罗女儿身上的确看到了这些症状,便请她尽快解咒。
陈悠叹了口气,缓缓坐在了床上,将双手叠起来,结成一种很古怪的法印,慢慢贴在了老罗女儿额头上,口中还加持起了一种陌生的咒语。
老罗女儿开始动弹了,虽然仍旧保持着深度睡眠,但身体好像很不舒服,双手不停的在身上抓来抓去,身体也呈现出诡异扭动姿势,好像有条蛇在搓绳一样。
她不停地挥手,在身上抓来抓去,那些蛇皮一样的皮藓快速脱落,露出比较正常的皮肤。
同时屋里突然变得阴冷了起来,老罗女儿伸缩蠕动的频率越来越快,不停地发出痛苦的哼哼声。
这些声音传到了屋外,老罗媳妇担心女儿,赶紧拍门问怎么回事?我隔着门解释这是正常现象,让她保持安静,不要打扰陈悠做法。
这时老罗也看不下去了,望着在床上扭来扭去的女儿,痛苦地闭上眼睛。我拍着他肩膀安慰,说没事的,蛇灵在你女儿身上待的时间太久,要想强行驱除,蛇灵肯定会挣扎,相应的你女儿也会感觉痛苦,只要扛过今天就没事了。
老罗难受得浑身发抖,说那、那我女儿不会有事吧?
我笑笑安慰道,“放心,有我和陈悠同时守在这里,当然不会有事。”
装逼打脸来的很快,我这话刚说完,老罗女儿就突然大声惨叫起来,叫声尖锐嘶哑,还伴随着嘶嘶的蛇叫声。
我脸色一变,猛回头,发现她居然瞪起双眼醒过来,眼睛里充满了血丝,看着相当吓人,尤其是那双竖着生长的瞳孔,更是散发出一种腥冷歹毒的光。
只见她上半身弓起来,好像一条保持攻击姿势的蟒蛇,舌头伸出嘴巴,伸得很长,同时上半身还在诡异地晃动,好似被一根看不见的绳子悬空吊起来。
这诡异的一幕让我也感到紧张了,不自觉后退一步,瞪大眼睛再看,发现她瞳孔完全变色了,同时充斥着毒蛇一样的狡诈和阴冷。
老罗被吓惨了,结结巴巴地问我秦老板,我女儿到底怎么样了啊?
我沉声摇头,“闭上你的嘴,做法到了关键阶段,不要发出噪音。”
此时陈悠的咒术声也变得越来越快了,压在老罗女儿额头上的手腕慢慢抽动,不受控制地弹跳起来,我知道这是因为她刚刚逼出了老母蛇灵,正在和蛇灵展开僵持。
这头蛇灵的怨气很强,一直在抵抗陈悠的法咒,双方就这么僵持起来,同时我还看见老罗女儿身上弥漫出一股淡淡的灰色雾气,好像线条一样逐渐离开她的身体。
这些邪气很快就浓到了一定的程度,老罗女儿的脸色变得更加扭曲古怪了,两个女人的身体都在微微晃动,连同下面的木质床板也在嘎吱摇晃。
我心已经悬到了嗓子眼,老母蛇灵的怨气不是一般的强,陈悠好像很吃力,可惜我现在根本插不上手,如果跟她一样念咒的话,两股念力甚至有可能互相抵消,出现反效果。
老罗已经看不下去了,望着表情越来越扭曲的女儿,难受得不停擦眼泪,同时门外的老罗媳妇也急得哇哇大哭,拼命喊着“女儿,我女儿怎么样了,让我进去看看!”
这些噪音让陈悠变得烦躁,回头瞪了我一眼,我回过神赶紧抵着门,对外面的老罗媳妇喊道,“如果你不想自己女儿出事就马上闭嘴!”
这时候外面也传来蒋爱国的声音,“大嫂子,再忍忍吧,你别吵了,打扰法师做法的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在蒋爱国的劝说和警告下,老罗媳妇终于不再吭声了,我刚要松口气,就听到床上传来砰的一声闷响,赶紧回头,看见老罗女儿身体再次重重地倒下,天灵盖上有一股阴湿的气流被强行逼出来,形成一张朦胧的蛇脸,张牙舞爪地准备到处乱窜。
我次奥!
我被那张蛇脸吓得汗毛都竖起来了,赶紧去抓佩刀,好在陈悠似乎有所准备,不等那股邪气跑掉,就从箱子里翻出一个陶制的罐子,对着那股邪气狠狠扣了上去。
邪气被吸收进罐体,整个罐子都不受控制地抖了起来,阴寒的气息仍旧在不断地朝外面散发。
陈悠赶紧取出一张符,狠狠贴在罐子上,盖上盖子,再度念了两遍咒语。
渐渐的,罐子停止了抖动,终于变得安分下来,陈悠的脸上也浮现出豆子般大小的汗珠,长长地舒了口气,
“差一点就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