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畜生，你这个畜生。”
熊尔谅话刚说完，熊嬷嬷气的立刻站了起来。
只见她拿起拐杖就打向了一旁的熊尔谅，熊尔谅一边闪躲，一边说道：“这熊尔圣根本不是妇人，是个地地道道的男子，他不是我姐，是我哥。不信的话大人您可以找人给他验明正身。”
此时大堂之内的人是目瞪口呆，面面相觑。
刚说完熊嬷嬷便一拐杖打到熊尔谅额头之上，只听“哎呦”一声，鲜血直流。
此时大家才缓过神来，魏尊德呵斥道：“大胆妇人，公堂之上不得放肆，来呀，把她给我押下大堂，验明正身。如果属实给我打入大牢。”
这时有三班衙役将熊嬷嬷押了下去，熊尔谅从身上拿出一块手帕，捂着带血的额头，说道：“大人英明，英明。”
魏尊德瞪了他一眼，也没说话，就大喊退堂。
穆松筠、图善和魏尊德三人退堂之后来到了三省堂。
穆松筠道：“图大人，这怎么回事儿这？这怎么又出来个男扮女装呀。”
图善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也纳闷呢，这按说不该呀，她可给很多小媳妇儿接过生呀，怎么会是个大老爷们呢。”
穆松筠冷笑一声：“这事儿要是真的，传扬出去，多少她接生的妇人得悬梁自尽。”
魏尊德正色道：“此事事关重大，如若属实，我也不敢知情不报，只能向顺天府禀明一切了，这实在是有伤风化呀。”
图善面露难色道：“两位大人，您说这能不能是这熊尔谅这老小子的诡计，故意混淆视听，想找个理由霸占他姐姐的田产。”
穆松筠摇了摇头，说道：“看熊嬷嬷这么生气，这事儿十有八九是真的。”
魏尊德道：“两位大人不用猜了，一会儿验明了正身，我们便知龙凤。”
过了一会儿，进来了一个衙役禀报：“禀魏大人，已验明正身，这熊尔圣确系男子无疑，我们已将其押入大牢。”
这衙役说完，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惊讶地说不出来了，饶是穆松筠早有准备，当听到衙役的话，也是惊骇不已。
魏尊德道：“三位大人，咱们一起去牢里看看这个熊尔圣吧。”
三个人到了宛平县衙大牢，见到了面如死灰的熊尔圣。只见他瘫坐在地上，喃喃自语些什么。
魏尊德喊道：“大胆熊尔圣，见我们三位大人到了，为何不跪迎。”
熊尔圣斜眼看了一眼三人，有气无力地说道：“你二人倒还好，这个穆松筠，我怕他受不起。”
穆松筠一听，甚是不解，便走上前去说道：“熊尔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本官是惇王府从四品典仪，怎么受不起你一拜。”
熊尔圣又斜眼看了一眼他，露出了一丝笑容，说道：“没想到呀，文禄的儿子长这么大了。”
熊尔圣说完，穆松筠内心一惊。
“您认识家父？”
熊尔圣说道：“不但认识，我们还...”
话说到一半，熊尔圣突然闭嘴了。
穆松筠转头对魏尊德和图善道：“二位大人，可否让我和这位熊嬷嬷单独聊聊。”
图善看了一眼魏尊德，魏尊德点了点头。
图善道：“三爷，我们俩先退下去了，您跟他说吧。”
穆松筠点头道：“多谢二位大人。”
目送二人离开后，穆松筠转头对熊尔圣说道：“熊嬷嬷，这回您能说了吧？”
熊尔圣上下打量着穆松筠，点了点头道：“不愧是文禄的儿子，果然是器宇不凡呀。”
“您到底是谁，为何认识我父亲？”
熊尔圣再次打量着穆松筠，说道：“怎么，你不好奇这二十年来我是怎么男扮女装，又为何会这么做。”
穆松筠摇摇头。
熊尔圣却不顾这些，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我八岁随母来京，十一岁母亲去世，有个叫洪大和李四的介绍我到靴铺做活。李四对我做那禽兽不如之事不计其数。我十七岁那年，洪大也对我做了那禽兽不如之事。乾隆五十二年，洪大又将我假做其妹，卖与刘六为妻，骗取彩礼钱二十五吊。刘六与我成亲时，我将不便处遮掩，只说有病，不能行房，情愿让他弄我后庭，从那之后我便阴阳颠倒，发觉自己更想做个妇人。”
穆松筠这时想起来桑冲茂，说道：“看来您也是个苦命之人。”
熊尔圣继续说道：“后来我带着我弟弟熊尔谅逃跑了，跑到了天津码头讨生活，努力想做一个男人，谁知天不遂人愿。我最终还是抛妻弃子，男扮女装，一路颠沛流离，最后带着我弟弟来到了京城。”
“您还去过天津？”
穆松筠似乎发现了什么。
“不错。”熊尔圣点了点头。
“京城谋生还是容易些。我在此定居了下来，一住就是四十年。这四十年间我过继了两个儿子，为他们娶妻生子，也为熊尔谅娶妻生子，更为周围邻居的产妇收生，认了几个干女儿，置下了六间房屋，田地三十余亩。我虽男扮女装几十载，自以为不愧于天地之间，从未借用女子身份行苟且之事。却不知为何要受此大辱。”
说完，熊尔圣眼泪流了下来，她掏出手帕来小心翼翼地擦拭着。
穆松筠道：“您还没说您到底是如何认识家父的。”
熊尔圣愣了一下，随即说道：“孩子，说了这么多，你还不明白吗？”
穆松筠摇了摇头。
“您还得多指教一下。”
“刚才我说什么来着，我曾经在天津娶妻生子，那文禄就是我的儿子呀。”
“什么？您是我玛法？”
熊尔圣说完，穆松筠感觉浑身如晴天霹雳一般。
“这怎么可能？”
穆松筠不可置信地往后退了几步，边摇边说道：“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这时穆松筠突然想到在狱中文瑞给他讲起父亲的事，他这才明白，原来一切在冥冥中自有定数。
熊尔圣叹道：“我自问此生对得起天地，却唯独对不起你父亲，当初是我抛弃了他们娘俩。”
这时穆松筠突然想起来什么。
“父亲死前来找他的那个药材商人是何人？他们到底又谈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