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松筠一听立刻下了床,蹑手蹑脚地走到了门口,小心翼翼地向门外望去。这时有人从门外走了进来,因为离得太近,和穆松筠差点儿撞个满怀。
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瓦代。
“瓦大人,怎么是您,我还以为我逮到那个人了呢,快进来吧。”(清语)
“刚下了差,不放心你俩,过来看看。”(清语)
说完穆松筠就把他引到了屋里。瓦代查看了一下他们三个搭建的小屋,嘱咐了两个人几句便走了。
一夜过去后,噶陵阿与穆松筠拜别,白天馞馝也来了一趟,给穆松筠送去了吃食。第二天晚上穆博果儿也陪穆松筠守在这儿,还顺道拿了些酒菜。
又是一夜无事,第三天白天,博穆果尔也拜别了穆松筠,白天馞馝依旧给穆松筠送了些吃食。
到了晚上,瓦代拿了些酒食就来在了穆松筠住的窝棚。
“瓦大人,辛苦了。”(清语)
“穆大人,都是应该的。”(清语)
穆松筠将一个小桌子摆到了炕上,两个人坐在炕上边吃边聊。
“已经过去两个晚上了,你说今天晚上会不会该有动静了。”(清语)
“这我也说不好,不过要是照着这么个守法,我觉得怎么也能逮着此人,估计也就这几天吧。”(清语)
两个人边吃边聊,从索伦部一直聊到了朝廷的各藩部,不知不觉已经进入深夜了。
此时的二人已经深感困倦,便决定休息,可是刚躺下没多久,远处就传来了马车声。
穆松筠一下子就精神了。
瓦代这时也听到了响动。两个人互相望了对方一眼,便赶忙穿上了衣服,向门口走去。
二人隐约看到似乎有一驾马车远远地停在了附近,从马车上下来一个男子,提着一个灯笼来到了穆松筠父亲的坟前。
这人蹲下后便拿着准备好的纸钱烧了起来。
穆松筠心想终于逮到你了,便蹑手蹑脚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悄悄来到那个人身后。
这人并不知道后面有人,还在自顾自地烧着纸。
穆松筠一时来了兴致,想吓他一吓,便猛得大吼了一声。
奇怪的是那人并未有任何反应,仍在继续自顾自地烧纸。
穆松筠心想这可是怪事,便用手拍打了一下那人后背,谁知那人浑身一激灵,慢慢转过头去看了一眼穆松筠,吓得撒丫子就跑,穆松筠还没反应过来,那人就就跑出去几丈远。
这时穆松筠才想起来要追,谁知一个黑影将那人扑倒在地,穆松筠走过去一看,那黑影不是别人,正是瓦代。
穆松筠正要问那人话,突然听后面有人喊道:“快把吾儿放开。”
穆松筠转过身去一看,一个四十多岁,旗装打扮的妇人急匆匆走了过来。
穆松筠道:“起来吧,瓦代老爷,又有人来了。”(清语)
瓦代起身放开了那人,那人也站了起来,随即跑向了那个妇人,躲在了妇人身后。
妇人有些气急败坏地走到瓦代面前说道:“这位老爷,不知小儿何处得罪了你,要被你压在身下。”
瓦代听不懂官话,一脸不解,便望向了穆松筠。
“没什么,我们只是想知道为何令公子大半夜要来祭奠家父,还不和我们这些主家打个招呼。”
妇人听后也是一脸疑惑。
“家父?令尊是文禄大哥?”
穆松筠点了点头,道:“不错,穆文禄是家父,我叫穆松筠,是惇王府的从四品典仪,您是?”
这女人刚要答话,突然响起了一声雷。
“我看马上就要下雨了,如若不弃,您和令郎先随同我们二人到坟旁的窝棚处避雨吧。”
妇人点了点头,转身用手语对儿子比划了几下,儿子点了点头,四个人便来到了几天前搭建的窝棚里。
妇人道:“文禄大哥是我亡夫的好友,我是替亡夫祭奠文禄大哥的。”
“敢问您家先生是?”
“我家先生叫松恵,生前是外火器营的一名炮甲。因为当年跟随额勒登保大人围剿白莲教受了重伤,回京之后便过世了。死前嘱咐我和海儿一定要在文禄大哥百年之后替他去祭奠。”
穆松筠迟疑了一下,说道:“既如此,为何您要选择这个时辰背着我们祭奠呢?”
妇人叹了口气,道:“这都是我亡夫吩咐的,我们也不得而知。他说此事一定要替他保密,不要让主家发现,我们才不得已选了这个时辰祭奠文禄大哥。”
“您二位是从何时祭奠家父的呢?”
“从他下葬以后。”
穆松筠皱了皱眉头,满脸狐疑地望着这母子二人。
“您亡夫过世后,您二位是否和家父还有往来。”
妇人点了点头,说道:“亡夫过世后,文禄大哥每月都会接济我们一两白银和饷米若干,有时还带我和海儿外出游玩、下馆子。”
穆松筠暗想二姐和孙掌柜遇见的妇人和小孩应该就是此人,看来这个妇人应该没说谎。
等雨停了以后,天也就亮了。穆松筠要了妇人的住址,又送别了母子二人。
回到家中,穆松筠把昨晚的情况告知了穆母与盼儿,二人听了穆松筠的讲述,也是唏嘘不已。
盼儿道:“我就知道爹爹不是那种人,看他平时老实巴交的,怎么可能养个外宅,只不过是替老友照顾妻儿老小而已。”
看穆松筠一言不发,穆母问道:“三儿,你为何不说话了。”
“娘,这个松恵您听说过吗?”
穆母摇了摇头。
“从未听说过,可能这人在我嫁给你爹之前就病亡了。”
“倒是有这个可能,白莲教在嘉庆九年就被朝廷镇压下去,那时候您和姥爷还没来京城。”
穆母望着穆松筠说道:“你是怀疑这个妇人说谎?”
穆松筠摇了摇头,说道:“那倒没有,这妇人所述之事与我们所掌握的情况几乎都吻合,父亲把每月的季米都给了这个松恵的妻儿,外加一两银子,剩下的三两银子他往家交二两,自己留一两,与我们猜测丝毫不差。不过......”
“不过什么?”
“我还有一事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