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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都隆阿(1 / 1)


穆松筠愣了一下。

“我知道你想照顾哥哥生意,可是我身边的人都是一群狐朋狗友,跟我一样祖上阔过,现在是身无分文,他们哪还有宅子卖呀。你若真想买,有一个人倒是很合适。”

穆松筠好奇地问道:“谁呀?”

额尔敦笑道:“当然是高公子。”

“高焯?”

穆松筠一时摸不到头脑。

额尔敦点了点头。

“不错,这高焯身边都是内务府旗人世家子弟,难免有一两个落魄的世家旗人。况且他向来视你为旗下的高人,定会想方设法帮你压价。”

穆松筠暗想这额尔敦所言不错,高焯是个好人选。

京师旗人的产业,主要包括畿辅的旗地和内城的旗房。因大清立国之初,凭借的就是旗人的赫赫武功,因此定鼎燕京之后,朝廷对旗人恩养有加,给旗人划拨旗地,分给旗房,这也为日后落魄旗人交易旗地和旗房埋下了隐患。

八旗入关之初,在北京内城大肆圈占民房,分拨给从龙入关的旗人。除了明朝勋臣贵戚的府邸被王公大臣抢占外,朝廷按照官员品级分给房屋,连普通的旗人兵丁也能分到房屋两间。

最初这些旗房归朝廷所有,旗人只得居住,不得买卖。

尽管朝廷恩养旗人,拨给房屋,圈给土地,发给粮饷,使普通的八旗兵丁所得饷银高于七八品的汉官,却仍不能阻止这些旗人走向贫苦。这京城本就是四方货物荟萃流转之处,昔日从龙入关的旗人虽然从国家分得室庐,但日久天长,贫困者多转售与人。他们只好僦屋以居,并节省钱粮缴纳房租。这对已经拮据的生计来说不啻雪上加霜。早在康熙年间,这种情况已经出现,到了乾隆年间则更加猖獗。

康熙三十四年,据户部奏报,内城中无房的旗人已有七千人之多,京师内城之地,大臣、庶官、富家每造房舍,辄兼数十贫人产,是以地渐狭隘。当时康熙帝认为若复敛取房舍以给无者,譬如剜肉补疮,何益之有。

但为了解决旗人的居住问题,康熙帝下令在内城之外,每旗各造屋两千间,无屋兵丁,每名拨给两间,八旗共建房一万六千间,耗银三十万两。此后雍正、乾隆、嘉庆等朝曾陆续在京城内外建起旗房,以缓解无栖身之所者的燃眉之急。但对内城中愈演愈烈的旗房买卖也只得听之任之。许多无房的旗人只得在外城买房。

北长街,高府。

“您现在想要买宅院?”

高焯一脸狐疑地望着坐在偏厅椅子上的穆松筠。

穆松筠点了点头。

“不错,久闻高公子在这京城之内素有百晓生的美名,不知道您可有这方面的消息。”

高焯拍了拍脑袋,站起身在穆松筠面前踱来踱去。

“您想搬到哪儿去呀?准备了多少银子。”

“我平日里要到涵德园当差,所以想在西直门内买一套宅院。至于银子吗,一百二十两银子您看成吗?您的那份咱们另算。”

高焯笑道:“嗯,这不老少的了,足够您在西直门内买套大宅子了。您看头条胡同的宅子是否可行。”

穆松筠点了点头。

“头条胡同就挨着西直门,我从西直门出来步行即可到涵德园上差。”

高焯这时坐在了穆松筠一旁,说道:“这宅子我要是帮您买成了,我不要您的钱,您可否收我为徒?”

“高公子,您也对这清文有兴趣?”

“不不不,三爷,我对这满洲话实在没什么兴趣。素闻您在这京城屡破奇案,咱们旗下人都传疯了。我阿玛总说我整日在京城游手好闲的,不思进取,要是您今后能带着我一起查案,我也可以在旗下给他长长脸。我愿拜您为师,跟随您近前鞍前马后。”

穆松筠心想这高焯身世显赫,对京城十分熟悉,在自己身边帮着查案再合适不过了。

“好吧,不过您想跟着我查案,不必拜师,我还叫您高公子,您叫我三爷,咱们还是以兄弟相称。”

高焯高兴地点了点头。

“全听您的。”

穆松筠突然想到了什么。

“我瞅您这意思,这买主儿您已经有眉目了?”

高焯狡黠地笑了笑。

“这买主儿到底什么人呀?”

“这位爷名为都隆阿,祖上是内务府武备院的,他玛法(爷爷)给他阿玛挣了个三等轻车都尉的爵位。结果还没等他阿玛长到跨刀的岁数,他玛法就因为在任上渎职被撤职了。据说是因为武备院的兵器都烂在库房了他玛法都不知道。仗着他玛法留下的产业,他小时候还能跟着他阿玛勉强过着大门大户的日子。这位爷别看正务不行,那养花遛鸟本事大着呢。可惜这满身的本事也换不来一个硬面饽饽。后来这位爷不知道认识了什么狐朋狗友,喜欢去印子局,沾染了一身恶习,将家产输了个精光。他阿玛一气之下就西方接引了,只剩下他,连他媳妇儿呢也带着孩子回娘家去了。前一阵儿呢他正卖房子卖地还债,还欠人一百两银子,现在就只剩下这西直门内头条胡同一处别院了。他曾托我将这宅子典卖出去,要价一百一十两。所以这宅子我看过,足有五间大瓦房。我估摸着咱们再拖一拖,等到债主逼紧了,一百两银子就能拿下来。”

穆松筠摇了摇头

“我穆松筠不是趁人之危之人,区区几两银子对我而言不足挂齿,却关乎他的身家性命,如果宅子合适,一百一十两就一百一十两,不要再压价了。”

高焯心下对穆松筠暗自佩服。

“三爷,您真是咱们旗下的君子呀。”

穆松筠摆了摆手。

“我因为幼年丧父,母亲为了养活我们几人不得已将祖宅典卖了,买走那人欺负我们孤儿寡母,硬生生地将价格压低了许多。当时若不是穷的连家父的安葬费都出不起,我们怎么会落得如此境地。所以我穆松筠绝不做那趁人之危的事。”

“三爷真不愧为真君子,不过这事儿不能这么做。”

“哦?”穆松筠不知道高焯是何意思。

高焯对着穆松筠耳语了一番。

“好吧,就依高公子所言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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