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书令一下,朝野震惊,他们不知为何要著书,费银费粮,有些人竟然联名上书劝告皇上,不能著书,而皇上给他们的答复是,“朕,非著不可。”
皇上的坚决让百官犯了难,但自古以来言官很少有退却之意,他们团结起来,纷纷上书,阐明著书之弊端,其中有个督察院叫张政的,他并不反对著书,而是觉得现在这个局势是不适合去做的。他把当今财政问题,一一列出,并上奏给了皇上,这份奏本惹得荣皇大怒,他把奏本扔在地上大骂道:“好你个盛开宁,敢骗朕。”
张政素来看不惯盛开宁一行独霸的样子,这次他就借助上书劝谏著书的名义,把大秦财政收支问题交给了皇上。
“恐圣上被人欺瞒,近几年并无战事,但生产力急剧下降,赋税并未改变,可朝廷收入却比往年多了半倍之多,试想往年那些官员从中贪污甚多……而如此庞大的贪污金额竟然一时而失,可见其是有组织有头目……”
张政还把一些财政收支的数据,尤其是各州盐铁和朝廷实收,一并呈报。
这突如其来的暗箭让荣皇对盛开宁失望透顶,但他还是冷静了下来,继续实行著书;因为荣皇知道,现在的盛开宁不是以前那种表面软弱,婀娜奉承之人,而是这森林的百兽之王;他这位驯兽师,必须冷静下来,面对眼前安静的猛虎。
著书虽然是一个可以名垂千古的机会,但它却需要绝顶的才华和能力;著好了,还好说;著不好或者著的一般,重罪是难免的,臭名远扬却是要命的……
前二朝已经有两人试过了,一个名垂千古,一个臭名远扬……
有自知之明的人,大部分不会再理会这件事;剩下的人,要么去礼部,要么送礼找人……
接下来,要说一下京城著书人选热度最高的几位……
林君宝,京城三大世家,林老,林天明的长子,自幼聪慧,又享受着京城最好的教育资源,他的才识在京城如雷贯耳,刘,盛两家也巴不得自己的孩子能像林君宝一样……
林家是官商共营,林家商业在大秦也算得上数一数二的,既然从事商业,不免与算学打道。这位才子在算学上也独有建树,他算数的方法和平常人不同,据说林君宝对算学极为敏感,数在他的脑海里即是体,又是面,更是点。
有一个关于他的故事,在儿时,林君宝自己在家里琢磨出了从一到n的求和,他高兴地找到父亲去展示自己“伟大的发现”,他先是找来了一大堆体型高短粗细相同的木棍,一个木棍视为一,两个木棍上下连接起来,视为二,三个木棍……
他把一到五排好,连起来,就成为了一个等腰梯形,然后他又按刚才的步骤来了一遍,并把两个形成的体型拼起来,成为了一个以长为6,以宽为5的长方形,由此可以看出一到五的总和,是长方形的一半,也就是15。若依此类推,那么一到n的总和,也就是以n加一为长,以n为宽的长方形面积的一半。
虽说这个发现早已被他人发现,但在这个年龄不到八岁的孩子,不借外物,以已推之,可谓大才也。林老拍手叫好,并对天大声喊道:“我林家才子辈出,日后必会千秋万代。”
每当林老与外人长谈,他都会把自己儿子关于才学的事情,高兴地说一遍。
虽然林君宝的热度很高,但他拒绝了著书之请,而是奔赴凉州上任为官。
刘东南,辽东才子,身负绝学,久经沙场,科举探花,总得来说,和林君宝差不了多少;家里也给他安排了一个官位,他的做法和林君宝不同,他选择留下来著书。
宋忧情,这位要比前两位老上许多,他已经留起了发白的胡子,时不时还能在他的头上看到几缕青丝白发,要说起他的故事,只能用一个“惨”字形容。
宋家本是世家,奈何家道中落,没有以前那般富裕;他年幼父母离世,由叔父家养大,他刻苦学习考中进士,步入官场的他发誓要为国效力,挽救这没落的王朝,但在官场他屡遭挫折,他对盛开宁身为内阁首辅而极力不满,在一次朝廷争斗中,宋忧情支持的一方,被盛开宁整下马来……
远在寒州的宋忧情也随之被罢官,事业败退的他,还好在家庭美满,他有一位贤惠的妻子,还跟他生了一个大胖小子,此时,宋优情已经在当地开设了学堂,弟子满室,那时的他是多么快乐,多么幸福,他常常躺在妻子的怀中,看着自己的儿子在田野里游玩。
可一切都只是刚开始,他的妻子在两年后离世,他的儿子也不幸掉进了湖中溺亡,一切似乎像是上天给他开了个玩笑;可这个玩笑,却能要走他的性命,悲疼交加的宋优情在初春夜里,写下“轻春残梅落几枝,孤月血泪横三滴。天若有情天亦老,人却断肠夜长萧。”
宋优情低声痛哭,仰天长啸,他在生命的虚无中选择了死亡,轰轰烈烈地死,他参军了;那时正是北原犯境,宋优情加入了凉州第七军三十五队,当时录用他的官员李天星很是震惊,因为宋优情的第一句就是“哪里打仗猛,就把我调哪里去。”
李天星看了一眼,眼前面目幽暗,衣着整洁的宋优情,随手把这个寻死的人调到了凉州边城,大战的必争之地……
初到三十五队的宋优情就换上铁甲头盔,看来他是来对地方了,因为刚到边城他就看到了死去的将士;可接下来的半个月,并没有发生任何战事,宋优情也结识了几个朋友……
“北原的人被我们打怕了,不敢出来了吧。”喝酒的李二对身边的人爽快地说道。
将士刚打完胜仗,他们一圈圈地坐下,手上不是羊肉,就是一坛美酒,他们似乎忘记了刚才死去的战友,在他们的眼里只留下了傲气。
一连串的胜利,冲昏了李二的头脑,他似乎并没有过完嘴瘾,他从一旁拿出抢来的北原将士的头盔,往里面撒了一泡尿……
周围的人见状哈哈大笑,却在此时宋优情怼了一句,“越是平静,就越是危险。希望你的头盔不会被北原人撒尿。”
宋优情与他们并不合群,他常常一个人待在自己昏暗的世界,即便李二多次与其搭话,他始终一言不发。
喝醉的李二很是生气,他提上裤子对宋优情喊道:“一天天拉着臭脸,你打过仗吗?一个臭文人,懂什么啊。还有……你神气什么……”
说完,他踹了一脚宋优情,然后骂道:“滚一边去,少扫爷爷的兴。”
宋优情笑了笑,并不想和眼前的粗人戏闹,他起身慢慢离去,即便在众人的嘲笑下,他仍然是那个样子;可接下的事,正如宋优情所说,北原只不过声东击西,佯攻辽州,实则暗度凉州,发出致命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