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纷飞,如天上飘起了鹅毛,悠悠而下,没有一点思愁,在古时,雪有吉祥的寓意,人们将其称之为“瑞雪”。
此时的盛开宁伸手去接这些晶莹剔透的雪花片片,他好喜欢雪啊,他似乎看到了死去的长子,拉着他的手,在雪地里游玩,那时候是多么幸福啊。
林承带着第二道诏书来到内阁,这封令朝廷百官忐忑不安的诏书,终于要公布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陈清焦躁难测,身为内阁大臣,不能以身作则,竟然与王豪安同谋,谤讥朕于朝廷,以博功名,罪当应斩。朕念其有微薄之功,罢官归乡。”
陈清已经浑身颤抖,他跪在地上,不敢站起身,他也不愿意接受这种现实,我还未为国效忠的,却被……
“陈大人,还不谢龙恩。”林承低声说道。
“谢,龙恩。”陈清低头怒目,心中的怒火让他浑身颤抖,他接完圣旨后,猛然起身,僵立了一会后,离去。
李用昌跪在地上,不抬头,此时的他,已经无法掩饰内心的喜悦,陈清倒了,你李一启还能不倒,还是首辅厉害,深藏不露……
李一启提出了他唯一的疑问:“内阁已剩三人,圣上没有其他的旨意吗?”
“目前还未有。”
回到家的盛开宁,再次躺在了椅子上,长舒一口,轻笑着。
很快,他从刘亦阳口中,得知荣皇微服私访的事情,本来他大吃一惊,可听刘亦阳说完,他再次躺下,轻笑着:“流花香(酒店)是刘家开设的,我们只需隔岸观火。”
“可是?”
盛开宁替他补充道:“可是我是首辅,我们的人也曾去过。无妨,那些东西是刘家人的。”
他看着青青竹子头顶上白玉般洁白,轻声笑吟:“六出飞花入户时,坐看青竹变琼枝。”
刘亦阳起身看着,他向盛开宁行礼后,便离开了。
盛开宁一边欣赏着雪景,一边想着下面上呈的奏折一般都是陈清批阅的,他的工作还是相对良好的,原来我还要感谢一下陈清。
盛开宁清楚地知道,朝廷百官的奏本是脱离百姓,他们不体恤百姓,只在意如何只应公事。
皇上怪罪下来,也和自己没多大干系,是大秦官员太腐败了,是林,刘等世家太可恶,我这个首辅也被欺瞒在内。
盛开宁把一些不好的奏本烧了,把内阁办理的事情,很是工整的放好,他等待着荣皇对自己的再次审视。
数日后,回来的荣皇确实先看的奏折,但他只是简单地看,他更关心的还是朝廷的赋税……
内阁的三位跪在龙清宫里,他们以为这位皇上会再次发怒,可并没有。
李一启敏锐地察觉到荣皇回来后,少言少笑,对盛开宁也有相对的疏离,圣上像是变了一个人,他静静地看着近几年的赋税。
“把重修宫殿的事停了吧。”
“不可,圣上……”
还未等李用昌说完,荣皇很快给了他答复“闭嘴。”
“圣上,忧心子民,乃大秦之福;而我们三位未尽其责,致使朝廷亏空,无钱无粮,真是有愧于圣心。”盛开宁一边说着,一边跪在地上。
“好了,好了”荣皇放下赋税表后,不耐烦地说道:“还有什么事?”
李一启轻声说道:“陈清走后,内阁只剩三人……”
“让那个肖阅杨进来。”
盛开宁微微抬眉,肖阅杨此人,他虽猜不透,但此人爱钱爱势,不足为虑,内阁现在已由他所掌控。
李一启脸上是无奈,李用昌是掩饰的喜悦,盛开宁没有任何表情。
他们相视点了点头,等待荣皇接下来的话。
荣皇也只是说出了最后一句话:“下年财政还是亏空,内阁就散了吧。”
内阁几人刚走不久,嬴求就来到龙清宫里,对荣皇说道:“父皇,陈清带来了。”
“让他进来。”
“是。”
不一会儿,从外面走进一个满头白发的人,他的双眼幽深,眼角的鱼纹很是明显,他跪在地上,低沉地说道:“皇上,罪臣陈清叩拜。”
自陈清被罢官夺职后,满头黑发一夜变白,他沉默了,看着屋顶,他想了断此生,然而皇帝的密召,突然而来……
“知道朕最近的事吗?”
“知道。”
“知道就好”荣皇轻笑一声,说道:“人不能太傲气,去掉傲气也好。”
陈清低头不语,他已经乱了神,不知道接下来的事会是什么,也许是死亡,也许是……
“朕,打算让你接任都察院左都御史,去整治那些世家大族。”
陈清突然一惊,抬起头,看着面目严肃的荣皇,他立刻磕头谢恩:“谢,龙恩。”
陈清知道皇上让他去督察院:一是为了限制世家在督察院里的势力;二是节制朝廷内世家大权。
“那些地方和朝廷大臣,聚集游玩的地方都有什么?”
“酒楼,舞榭歌台,钱庄,香楼,春楼。”
荣皇呵笑了一声,说道:“为臣不尊,败坏民风,堕落之辈。凡有春楼,香楼的店家,全都查封,把那些妓女赶回家,不回的流放,还有哪些香全烧了,谁再买,就诛他三族。”
“臣,领命。”陈清再次叩拜。
荣皇低眼说道:“世家大族,旁敲侧击,给他们一巴掌就行,不可动真。退下吧。”
“臣,领命。”陈清低下头,眼里发光,像一头复仇的狼。
待陈清离开,章丘节也将陈清对常御风的奏本带来,放到一旁的桌上,他轻声问道:“主子,这陈清连自己的同门师弟,都下得了手,可信吗?”
荣皇摇摇头,笑了笑,说道:“陈清,气短傲物,容不得比他有才的人。”
“那忠于主子吗?”章丘节双手拿起皇帝的黑色行服,给荣皇穿上。
荣皇低眼不耐烦地说道:“要得是他办不办事。”
章丘节撅着嘴,哦了一声,待给荣皇整理完衣物后,又小声说道:“主子,那个常御风和榕公主似乎走得很近。”
“走近不走近,这小丫头,能听我的。”荣皇放下了霸道,轻声回道。
他们在宫里闲谈了一会后,荣皇给章丘节说出了最后的吩咐:“去让人查查四皇子跟陈清和三大世家的关系。”
“遵命。”
当盛开宁知道陈清被复职,出任督察院左都御史时,早上的大笑变成了晚上的沉闷;他感觉到了皇上对其的远离,他静静地在王夭的搀扶下走进了昏暗的屋子。
一百八十度的变化,让他再次看到了当年太子之争的荣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