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了那段最刻骨铭心的经历。
“严开真人？”
江曾听完玉灵的讲述，眉头一皱。
此人身为天姥山顶级高手，确实可以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对玉灵施以毒手。
只是未免太过恶毒了！
现在最关键的，是要想办法消解掉玉灵体内的寒冰毒气。
虽然林婉儿说玉灵体内的毒气已经和身体完全融合，没有办法消解，江曾却不这么认为。
一定有办法，只是还没找到罢了。
可是，该怎么办呢？
江曾忽然抬头，看向那座云烟缭绕的山峰，山腰处，有一座高大的建筑，于云雾间半隐半现。
天姥山藏书楼！
天姥山藏书楼是一座五层亭阁建筑，一到二楼是普通书籍，收藏有历代典籍、先贤著作，以供门人修心，三楼以上，则收藏着各类修行法门，除非有一定级别的门人才能进入。
不过，这种限制是针对天姥山的弟子，像负责打扫卫生的工人，都是些普通人，则不会受到这种限制，那些修真的书籍对他们来说，跟废纸无异，即使送给他们一大叠，也只是会被当做草纸而已。
藏书楼的卫生由两个小组负责，每个小组工作半个月，然后休息一段时间，玉灵和另外一个同村女孩负责，那女孩好吃懒做，仗着和村长家有亲戚，经常欺负玉灵，大多时候，这个小组活都是玉灵自己承担。
这天早上，玉灵穿上一件素色长袍，来到藏书楼，跟上一个小组交接。
那个小组的成员早就等在门口，看到玉灵后，一个胖姑娘急不可耐的把钥匙交给她，就匆匆离开了，根本没在意玉灵身后那个陌生的男子。
有了这把钥匙，就可以自由地进出藏书楼的所有楼层了。
玉灵用一块白布做成口罩，遮住自己的口鼻和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她熟悉的找到扫帚和拖把，又从水井里打来井水，忙着洗涮拖地。
江曾同样装扮，一边拖地，一边观察着藏书楼。
藏书楼内部是个环形空间，大厅正中有一个粗大的柱子，直接撑到最顶层，楼梯围绕着柱子盘旋而上，大厅周围则按照八卦分成八个不同的空间，里面的书柜排列整齐。
楼里空气干燥，木地板光滑洁净，透着一股淡淡的沉香，显然已经历经多年。
一楼和二楼的人并不多，大多数来此的天姥山弟子，都是直奔三楼，在那里找到自己要读的书，然后找地方坐下来记录，这里的书籍是不允许借出去的，只能在这里读，读完了再还回去。
天姥山的弟子身着统一的黑色常服，他们捧着书籍或靠在书柜旁，或坐在桌前，偶尔交流也是低声细语，气度高雅，言谈举止间流露出淡淡的骄傲感。
就像玉灵说的那样，他们根本不会关注打扫卫生的杂役是何人，这样也好，让江曾更加放心，至少不会这么轻易地暴露自己。
藏书楼里人来人往，玉灵就一直不停地打扫，这是一项很繁琐乏味的工作，她干起来却很认真，有时候刚把地拖干净，又被人踩得乱七八糟的，还得重新再打扫。
她却没有任何的不耐烦，总是平静的重复那些工作，眼神淡然如水，江曾偶尔的急躁，在看到她的眼眸后，也会立刻烟消云散。
“这工作就是这样的啊，我都习惯了。”偶尔休息的时候，她就会江曾柔柔的笑，细声细语的安慰他，“你要是乏了，就找个地方休息一下。我一会就能打扫干净呢。”
江曾也不理她，从她手里抢过拖把，一言不发的用力拖着地面。
玉灵赶紧拿起扫帚，跑到他前面把那些泥土之类的扫走。
有时也会遇到麻烦。
有一次，江曾正在三楼书柜间拖地，一边拖，一边观察书柜上的书籍名称，忽然听到前方传来怒吼：“你瞎啊！”
他抬头一看，发现是一男一女两名天姥山弟子，那男子黑色的缎子鞋上多了一片水渍。
玉灵听到这边的动静，急匆匆的过来，见状忙不迭的给人道歉。
男子仍是满脸怒色，眼神冰冷的盯着江曾。
还是那名女弟子看不下去，拉了拉男子的衣袖，劝解说：“算了不要生气，鞋子脏了回去刷一下就好。”
“可是师妹，这可是你送我的鞋子，我一直都舍不得穿。”
“那我再送你一双嘛。”女子娇笑道，男子脸色稍霁，只是还是瞪了江曾一眼。
“多谢，多谢大人。”玉灵态度很谦卑，江曾脸色一变，有些不服气，立刻被她冰凉的小手紧紧抓住。
那女子根本看也不看她一眼，眼神从二人身边扫过，像是看空气一样。
她轻轻掩了一下鼻子，秀眉微皱。
男子立刻会意，朝二人挥手，示意他们赶紧离开，玉灵又躬身行礼，拉着江曾退到书柜后面，悄悄远离二人。
“呼，刚才好危险的，那个男的叫宋奇，是灵秀峰大弟子，性格很暴躁，经常看到他教训师弟。”玉灵拍着胸口，有些后怕的说。
“那他欺负过你吗？”江曾问，脸色不太好看，灵秀峰是严开真人的地盘，这人也就是严开真人的弟子了，此时在江曾心里，严开那老东西已经是自己的敌人了，所以，连带着对宋奇的态度也变得很不好。
玉灵微笑了一下，没有说话，继续打扫卫生，过了一会，才淡淡的说：“没有，像我们这样的人，在他们眼中跟一粒灰尘差不多，除非触犯到他们，否则他们眼中根本没有我们的存在。”
“呵，这帮修真者，还真是高贵无比啊。”江曾冷笑，知道古代封建社会等级尊卑严重，但没想到会严重到这种程度。
到了下午，夕阳西垂，玉灵去杂役人员专门的食堂打了两份晚饭，又给江曾多要了一碗米饭，都是些简单的素菜，没有太大的油水。
吃完晚饭，把藏书楼的大门关闭，又检查了一遍门窗，他们今晚就要住在这里。
这种生活要持续一周的时间。
夜半时分，玉灵合衣躺在简陋的木板床上，江曾从地板上爬起来，悄悄打开隔间的小木门。
他点着蜡烛，刚要出门，玉灵揉着眼睛起来了。
“我陪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