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若虚得到父亲的同意,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学围棋了,至少不用像以前那样,只能偷偷摸摸的下棋学棋。
秦若虚兴奋的回到自己的房间里,翻开白天从黑白之塔中得到的围棋书《棋经十三篇》,书上开篇就是:
“世有围棋之技,或言是兵法。
上者远其疏张,置以会围,因而成得道之胜。
中者则务相绝遮,要以争便求利,故胜负狐疑,须计数以定。
下者则守边隅,趋作罫,以自生于小地。
今取胜败之要,分为十三篇,有与兵法合者,亦附于中云尔。”
秦若虚看的似懂非懂,又想起在周含章送给他的《知行合弈》技术篇中有说到,下围棋要“致广大而尽精微,极高明而道中庸”。
心里想道:“前面一句好理解。围空的时候尽量要围的宽广,围的越多越好。吃子作战的时候又需要计算的很精细,数气对杀,千万不能计算错误。可是后面一句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了,都已经极高明了,为何还要道中庸呢?”
秦若虚一时间确实也想不明白,于是便继续往下看:
“夫万物之数,从一而起。局之路,三百六十有一。一者,生数之主,据其极而运四方也。三百六十,以象周天之数。分而为四,以象四时。隅各九十路,以象其日。外周七二路,以象其候。枯棋三百六十,白黑相半,以法阴阳。
局方而静,棋圆而动。自古及今,弈者无同局。《传》曰:‘日日新。’故宜用意深而存虑精,以求其胜负之由,则至其所未至矣。”
秦若虚一边看,一边思考。再往后看,书中还有各种类似于这样的话:
“以正合其势,以权制其敌。故计定于内而势成于外。”
“棋有不走之走,不下之下。”
“有先而后,有后而先。”
“有始少而终多者,有始近而终远者。”
当然,书里也提到了一些稍微具体一点的行棋围空之法:
“立二可以拆三,立三可以拆四,与势子相望可以拆五。近不必比,远不必乖。”
对于这些辩证而又抽象的表述,纵使秦若虚天才盖世,但毕竟还只是个孩子,越看越迷糊,看着看着,抱着书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吴依秋就进屋叫到:“赶紧起床吃饭,吃完早餐,我们就马上开始学围棋。”
秦若虚没想到妈妈比自己的还着急,但既然是学围棋,那再困再累也得起床。
客厅桌子上摆放着一套棋具,不知道吴依秋是从家里什么地方翻出来的。
棋盘由榧木所制,古色古香,大约有三寸厚,棋盘侧面刻着两个字“隐智”。
棋子单面凸起,由美玉美石制成,色泽如白瑶玄玉一般。
如果有识货之人见到,一定会惊讶的合不拢嘴,这套棋具简直是价值连城,绝非一般人家使用得起。而这套棋具,此时竟然出现在这孤村之中。
吴依秋用干净的白抹布,擦拭了一下棋盘上的灰尘,对秦若虚说道:“围棋是游戏,是技艺,更是一种文化。所以,学围棋,首先要学礼。”
吴依秋继续对秦若虚说道:“面对师父、长辈,应该主动执黑,以示谦卑。”
秦若虚想起自己最初想学围棋,就是想和钱弘元、赵瀚凡他们一起玩,当然还有那可爱的周含章,于是问道:“如果和自己年纪差不多大的小朋友下呢?”
“那就需要猜先。一方从棋盒里抓出一把棋子,由另一方来猜单双。猜一方从自己棋盒里拿出一颗棋子放在棋盘上,表示猜单数。如果拿出两颗棋子放在棋盘上,则表示猜双数。”吴依秋耐心解释道:“如果猜对了,则执黑先行,如果猜错了,那就用白棋。当然,在有的比赛中,猜对了是可以自由选择黑白的。”
“整个猜先过程,双方无须说话,安静而文雅。”吴依秋微笑着,继续说道:“来,我们试一试。”
吴依秋抓出一把棋子,让秦若虚猜。
秦若虚则在棋盘上摆下两颗棋子,表示猜双。
吴依秋松开手,两颗两颗,一对一对,将棋子划拉开来,最后剩下一个单的。
秦若虚嘟了嘟小嘴,不为执黑执白而恼火,只是为猜错单双而郁闷。
“哈,你猜错了。”吴依秋笑道:“那我执黑先行。”
“注意看我拿棋子的姿势。”吴依秋用中指和食指夹住棋子,中指在上,食指在下。随后用中指压着棋子,优雅的落在棋盘上:“落子力量不宜过重,过重则显得不礼貌。”
吴依秋的手修长而白净,指尖焕发出美好的光泽。棋子敲击棋盘,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棋盘、棋子、棋人,浑然一体。坐在棋盘前的吴依秋,不再是相夫教子的村妇模样,而是风华绝代,婉如清扬。
秦若虚看着吴依秋的落子手势,不禁呆住了。
一手棋,仅仅是一手棋,落在棋盘上,那就已经是美爆了,帅呆了。
原来棋子是可以发光的,围棋竟然能如此之唯美。
在此之前,他看别人下棋,从未有如此之感受。
吴依秋说道:“想好了再落子,谋定而后动,落子而无悔。落子时偶尔也可以顺势向前推出一小段,但在棋子落定,手指离开后,就不能再移动了。”
“妈,这第一手棋,为什么不下在棋盘的最中间,而是要下在这边的角上?”秦若虚问道,这是他学棋以来,心中一直存在的一个疑问。
吴依秋说道:“华夏以左为尊,这第一手棋,下在自己右上角,有让左之意,以示尊重。而且,在右上方落子,姿势舒展,方便自己,也方便对方下一步落子,这也是围棋的基本礼仪。”
“当然,第一步棋走在右上角的星位上,也是符合棋理的。”吴依秋解释道:“金角银边草肚皮,角部是最容易围空,也是最容易扎下根基的地方。布局阶段要优先抢占角部区域。如果在布局之初,就凭空下在中间的天元上,不仅容易落空,而且很可能会成为对方进攻的靶子,局势非常不容易把握。”
就这样,秦若虚白天跟妈妈学棋,晚上则自己看书。吴依秋教秦若虚下围棋,和周含章完全不一样,深入浅出,既把控大局,又注重细节。秦若虚本就聪明之极,一听就会,一点就通,棋力突飞猛进。
两天之后。
近汾市围棋大会在永兴寺围棋比赛大厅正式拉开帷幕。
比赛采取华夏围棋规则,黑棋185子为胜,积分编排制,一共12轮。比赛用时为每方1小时包干。每天下4轮,上午两轮,下午两轮,为期三天。
近汾市区有三大棋院,近汾市辖的七个县城各有一个棋院,加起来就是10个队,每个队12个名额,就是120人,再加上主办方永兴寺的6名俗家弟子,一共有126位棋士参加本次围棋大会,高手云集,群英汇聚。
在好友苦禅大师的盛情邀请之下,在儿子秦若虚的强烈要求以及老婆吴依秋的积极撺掇之下,秦博远最终还是带着一家三口,来到永兴寺观看盛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