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我插一句，游掌柜。”
“你说。”
这几日发生了许多事，忙得秦然都忘了打听宋柳是做什么的。
一听这话游庐抚掌而笑，解释道：“他做的是漕运生意，以前城里大小河运多少有他的参与。只不过现在他失踪了，他家漕运顿时群龙无首，短短几日就被对家给吃了。”
漕运，秦然立刻明白过来，莲花会要载运拐骗过来的孩子老人，有水上生意在身当然要方便许多。
只是如此重要的经营，就交给一个宋柳，并且在他失踪后没人出来接手，任由其被别人吞并。
莲花会倒是舍得。
心里这样想，秦然表面不动声色，淡笑道：“原来如此，游掌柜，你继续说，后来呢？”
“知道梅子是受宋柳指使的，自然是要找到他了。秦小兄弟你先前让我叫人看着花柳巷，但这几日都没见到宋柳的踪影，我便心想这梅子与他关系亲密，或许知道他常去的地方。”
身子暖起来，就没那么冷了，游庐将外衣脱下来叠放在一边，正色道：“果不其然，梅子告诉我们，有时宋柳会带他去城外的慈相寺那里去烧香拜佛，然后留宿一晚，行床笫之事，以为刺激。”
“慈相寺？”
秦然来的这半个月，只知道城里有座观音庙，信徒很多，每天都被围得水泄不通，这慈相寺确是没听过。
至于宋柳和梅子的房事，他直接无视了，想想就觉得恶心。
“你没听过很正常，我一开始也不知道。还是我那好友云兄，他在这土生土长，城内外有什么地方一清二楚。他说这慈相寺在城外东北十里的山上，二十年前香火还不错，但自从城里的观音庙建成后，去的人一年比一年少。”
“直到现在，清楚它存在的人都很少了，前去拜佛的更没几个。那宋柳拜佛如果是求个安慰，也不该去衰败的慈相寺，更何况还和自己的娈童在庙里身行污秽事。其中或有蹊跷，故而我又装作香客去了那里一趟。”
“到了地方我才发现慈相寺当真破败，庙门年久失修摇摇欲坠，里面就五个和尚，还都上了年纪，佛像掉漆，面目已经有些模糊了。”
“但我并没有看见宋柳，只是偶然瞥见有个高大异于常人的身影从寺院后面经过，好像穿的是道袍，没看清样子。”
仰头喝下三杯水，游庐长舒一口气，说道：“这些就是我这些日子调查到的事情了。最后我和老友商量，还是让梅子照旧在店里干活，想着宋柳会回来找他，继而可以顺藤摸瓜，找到宋柳。”
听完他的讲述，秦然真是佩服。
起初只是请游庐帮忙调查赵小姐的事情，没想到会此般尽心尽力，不仅查出来是梅子所为，还问出了幕后黑手宋柳。
而且心思缜密，没有打草惊蛇，实在是有本事的。
至于他在慈相寺看见的高大道袍人，应该就是归一了。
因此秦然由衷感谢道：“多谢游掌柜，你查到的这些很有帮助。”
“哈哈哈，举手之劳而已。我不清楚你在查什么，可只要是东家的朋友，那行的一定是好事善举，能参与其中是我的荣幸。”
豪迈的语气令秦然也难得微笑多了几分。
正要说点什么，却见游庐起身告辞道：“行了，事情已经说完，我便走了。”
“外面还在下雪，要不等等吧。”秦然挽留一句。
“不必了，我夫人还等我回去呢。”游庐穿好大衣，神色突然严肃起来，“秦小兄弟，注意安全。”
闻言秦然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应道：“好。”
等人离开后，他的脸色立马冷了下来，看着被关上的门，沉声道：“偷窥了这么久，该出来了吧。”
就在刚才，隐形的李四告诉他，外面有个女人在贴在窗边偷听，看着面生，没见过。
话音落下，就见一名女子推开半掩的窗户，翻身进来。
此人正是虹影，这时她身穿长衣，盖住了曼妙的身姿，唯一不变的是面无表情的瓜子脸，为她好看的容颜蒙上层冰霜。
陌生人进来，秦然丝毫不慌，要对面是来杀他的，那早就出手了。
不过李四可没这么高的定力，立马现身挡在恩人面前，质问对方道：“你是谁，在外面偷听我们做什么！”
冷冷看了他一眼，虹影提剑来到桌前坐下，语气就像落下的白雪般冰凉：“秦然，此前只听说你是个活无常，没想到还豢养了一只小鬼。”
一听这话，李四马上就不乐意了，就要出言回击。
“李四。”
但秦然及时出声叫住了他，挪步到来者对面，淡淡道：“大人是官府的人吧，敢问姓名？”
“虹影。”简单报了自己的姓名，对于聪明人虹影也愿意多说几句，“钦天监事阴郎，过来负责最近的几起案子。现在，你先说说城里的具体情况。”
“是，十天前……”
没有半点怀疑她的身份，秦然莫名地相信对方没有撒谎，随即快速地把这些天发生的事情，收集到的情报，个中细节以及自己的一些猜测都说了出来。
既然是官府来的人，就没什么好隐瞒的。
更何况他现在什么事也做不了，藏着掖着无论对自己还是对案情都没有好处。
听完之后，虹影沉思半许，就已经有了决定，安排道：“按你所说，现在南条河和慈相寺是两个重要的线索。南条河中的气味源头在哪并不清楚，或许与寇娘有关，也需要等她行动。目前看来，先去慈相寺调查是最好的选择。”
随即她站起身，就往外面走，开门前，头也没回地说道：“你就在此养伤。”
“恩人，这女的好嚣张啊。”
李四气呼呼地坐在凳子上，很不爽虹影那副欠扁的样子，冷着个脸给谁看啊。
秦然则是若有所思，突然问道：“李四，你怎么想起出去检查的？”
正要继续数落的李四话被噎在喉咙，平静下来后也觉得奇怪，回答说：“这个也很奇怪，当时是外面突然出现一道吸引我的气息，这种感觉非常强烈，我根本忍不住，也无法抗拒。于是我去外面查看，然后就看见那个女人了。”
“我明明隐形了，但她好像还是能看见我，刚出去就转头过来，盯了好几下，才回过头。也就在这时，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消失不见，我惊出一身冷汗，赶紧回屋跟您汇报这个情况。”
“能吸引你吗……”
秦然望着窗外，官府来的帮手不简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