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情况我已经了解，不出意外，你是被一只溺死鬼缠上了，想把你骗下水作替死鬼，它就好投胎转生。”
几乎不用思考，秦然就判断出来了程秀才这几天遭遇的真相。
但这可把秀才吓到了，脸色惨白惨白的，畏惧道：“那，那我还有救吗？”
秦然也不废话，直接回答说：“有救。”
两个字对程秀才来说就是救命稻草，他赶紧上前抱住秦然的大腿，鼻涕横流地哭求道：“大师，大师求您救救我，我还年轻，还不想死啊。”
这可把刘咏缘吓了一跳，赶紧把他拉开，提醒说：“别这样，秦兄有伤在身，莫要不小心再伤了他！”
被拉开后，程秀才不好意思地抹了把眼泪，道歉说：“实在抱歉，子文方才太激动了。”
“无妨，我叫秦然。”秦然先自报家门，随即与他讲起替死的原由，“凡是诸如溺死，吊死的人，就会被困在死亡的地方不得超生，传闻需要找到替死的人以同样的死法死去，就可以解脱，前往地府转生。而能替死的人，必然是跟鬼生辰八字相近又经历类似的。”
“我猜那鬼生前也是个秀才，它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你，恐怕只要再出客栈，就会立即被它又一次缠上。只有一个办法能杜绝后患，那就是将它捉住。”
“捉住？”柯来福愣了一下，颇为不解，“可它是鬼啊，怎么抓？”
自从进来后，秦然神色就始终平淡如水，解释说：“今晚程秀才你照常出去，我跟在你后面，那溺死鬼好不容易要把你骗下水，肯定会再出现的，我就会出手把它抓住。”
在场的除了刘咏缘，其余三人面面相觑，最后柯来福出面迟疑道：“可是这位秦兄弟，不是我们不信你，只是你如今这样子……”
话没说完，但秦然很清楚他指的是自己的手伤，于是只好耐心继续解释：“我可以灵魂离体，那时候手不成问题，并且还会有一个帮手在。”
灵魂离体？
三人又是一阵惊疑，毕竟在此之前可并没有听说过活人还能做到这种事情的。
而见识过秦然厉害的刘咏缘则无条件相信，他站出来作保道：“程秀才，我刘咏缘的姓名相信你也听说过，秦兄是我的好友，我愿意给他担保。你听他的，肯定不会错。”
刘神医的名号在德清县附近都是响亮的，程秀才目前又没有别的办法，便点头应道：“好，那就拜托秦大师了。”
“可是俺想不通，他被迷惑了几天，为什么溺死鬼不一开始就害他呢？”
这时一直没吭腔的老李突然问了一个问题，却把程子文搞得嘴角直抽搐，心想这救命恩人就这么盼着自己死吗。
好在秦然不嫌麻烦，愿意给不懂的人讲解一番：“读书人白天劳累苦读，性灵被埋没。到了夜晚放松时，元神明朗清澈，一生所学字字泛光，从百窍中出来，这种光芒缥缈缤纷，烂如锦绣。大学士之光能够照亮云霄天河，可与星月争辉；差一点的有数丈；再次的有数尺；最差的，便不过一荧荧小灯，照映一房门窗罢了。这些光芒，活人是无法感知看见的，但鬼可以，并且惧怕这种光芒。”
“可是阴魂之所以叫阴魂，就是他们在阴盛阳衰的夜晚才好行事。这几天每晚那溺死鬼都叫你去河边受骗，为的就是消磨你的光芒。如今已经消磨得差不多了，溺死鬼能够靠近你，这才动手。”
这番闻所未闻的说法把刘咏缘四人听得一愣一愣的，程子文却是想知道自己的光芒有多高，但又明白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总之，程秀才，今晚我陪你出去一趟，保你今后不再受那阴魂所扰。”
……
到了戌时，一切准备就绪。
按照安排，程子文站在客栈门口，最后回头看了一眼二楼，那里刘咏缘冲他点点头。
于是他咬咬牙，带着害怕出门了。
房间里，秦然在床上躺下，轻易就身魂相分，同时李四也早被他放了出来，说了今晚的计划。
自己能够帮上忙，李四很高兴，秦然刚离体，他就迫不及待地说：“恩人快快快，这次您别出手，我一个人就能搞定。”
对他的大话，秦然只是淡淡一笑，随即先行穿过房门，跟上程子文。
来福客栈在城东，而程子文出事的地方在城西。
走过城中无底潭边上的石桥之后，来到人影渐疏的城西，程子文的腿开始发软，看了看后面，哪里有秦然的影子。
他当然看不见，如今秦然是魂灵的状态，只是求一个安慰罢了。
“你来了。”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程子文身子立马僵硬，认出这正是那溺死鬼。
果不其然，等他回过头，就见一身黑衣打扮的男子站在街边看着他，脸色却没有之前那般客气，反而略显阴沉。
这次它懒得废话，直接拱手，刚想说什么的程子文立马神色恍惚，跟在溺死鬼后面来到了河边。
现在程子文的光芒看起来不过仅有萤火那般大小了，溺死鬼就贴站在他旁边，冷冷一笑后，说：“昨晚没成功，今天就直接跳下去吧，水仙殿的那些美人还在等着你垂怜呢，这样就可以忘记阳间的一切烦恼了，何乐而不为？”
与此同时，程子文果然看见一座宫殿从河中升起，里面好几个穿着透明薄纱的女子在冲他靥笑嫣然，笑声如天籁，身段似神女。
他彻底迷失了心智，点点头就往河里走。
“呔！你这妖孽，胆敢在此害人，吃我李四一枪！”
就在这关键时刻，一点寒芒从远处先到，随后就见长枪如龙，朝溺死鬼疾射而来。
太快了，快如闪电。
溺死鬼大眼一睁，还不及作何反应就被长枪贯穿了左肩，巨大的冲击将他瞬间击飞，挂到了一棵杨树之上。
很快秦然和李四赶到现场，前者将一只脚踩进河里的程子文拉上岸，也把他从迷糊中拉了出来。
看清楚状况后，程子文冷汗横流，要不是秦然扶着，他恐怕就要跌坐在地了。
那溺死鬼被扎在树上动弹不得，自己的计划又被破坏，恼怒不已，变化出凶神恶煞的可怖模样来吓唬他们三个。
可惜瞬间就被李四一个巴掌打回原型，他教训道：“还不老实！”
“你们是谁，来这里多管闲事！”
阴魂自知无力回天，但还是不服输，态度嚣张地质问起突然出现的两个陌生鬼。
啪！
结果又被李四掌掴，警告道：“说话注意点，再喊我再扇你。”
“你……”
看见对方扬起的手，溺死鬼终究没敢说出口，干脆扭头不吭声了。
秦然走上前，平淡问道：“姓甚名谁。”
“史，史学民。”
面对李四还能硬挺着，这下却一下子怂了，赶紧报上来自己的姓名。
实在是这第二个人给他的压力太大了，即便什么都没做，那种极其阴冷的气息叫他难受惧怕，哪里还敢耍嘴皮子。
“是你自己跟我们走，还是抓你走。”
“我，我跟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