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今进了宫,才明白,这世上的人心有多么可怕。
她再善用弓箭又如何,射不穿的是人心难测。
但她也没有太表露出自己心里的想法,因为她也不想让子衍太过于担心。
洛子衍看她身心都没有事,也放了心,“那我再陪你一会儿,我也该回去了。”
宫里处处都是别人的眼线。
蒙千言也没有了之前的大胆,和洛子衍亲密了一会儿,也就送着洛子衍走了。
翌日,她照常带着宫女们打扫勤政殿。
皇上也照常上朝下朝又来勤政殿处理政务。
但他的疲惫和愤怒还是挂在脸上的。
纵使刘总管在身边伺候着,可不知怎的,总不得法一样。
刘总管站在勤政殿的门口,都忍不住叹气。
这时候,蒙千言递上来一壶热腾腾的茶水。
“刘总管,奴婢泡了菊花茶,降火的东西,你拿进去给皇上喝喝看呢。奴婢也听说了昨晚的事情,皇上应该是气得上火了。”
刘总管看着这这壶茶是有些犹豫。
“要不,桃花姑娘,你送进去得了?”
“嗯?奴婢?”
“是啊,咱家看着皇上对你的态度还不错,咱家怕进去了之后,又挨一顿骂,那就得不偿失了。”
“那,那我就试试看吧。”
昨晚的事情,不是她计划的,但她也起到了推助波澜的作用,说起来,还是有淡淡的愧疚。
所以她没有听洛子衍的,还是沏了热茶来,给皇上送了过来。
“皇上日理万机,一定很辛苦,奴婢泡了菊花茶,皇上降降火吧。”
皇上抬起眼睛,本有一些不耐,但看到蒙千言诚恳的样子,还是点了点头,“嗯,也好,你就给朕倒上一杯。”
“是。”
蒙千言放下茶壶,把茶水倒在了杯盏里。
淡黄色的茶叶透着过白瓷,很是清明澄澈。
皇上接过去,啜了两口。
温茶如肺腑,菊花香味芬芳肆意。
果然,是舒坦很多。
“呵呵,你这孩子,真是有心了,这菊花茶很好。”
“皇上喜欢就好,奴婢还怕皇上看不上这小小菊花的。”
“怎么会,花是无贵贱之分的。”
皇上喝了一杯,又喝上一杯,突然看见蒙千言眼底里带着淡淡的笑。
“丫头,在笑什么?”
“嘻嘻,奴婢笑皇上开心了,奴婢就笑一笑啊。”
“唉,朕这些孩子,要是有你一半的懂事,朕也就不至于这么烦心忧心。”
“皇上还年轻,不怕的,再说,诸多王爷,总有让皇上称心如意的吧。”
“那可没有,真正有点能力的,也就十五和十七,可十五贪心,十七心狠。十二是太子,太子倒是博学多才又性情温厚,可是一身疾病,朕也很不放心。那其他的,更是一群无用之人啊。”
说起这些来,皇上就跟宫外的老人一样,恨铁不成钢。
蒙千言只好宽慰道:“那也不怕,人年纪小的时候不懂事,那不代表着永远也都这样。奴婢小时候,身子也是孱弱多病自己又性子懦弱,让父母烦心操劳,但是奴婢长大了,懂得了爹娘的疾苦,现在不管是身子还是性子,也算比以前强多了。”
“你还有那么一段?”皇上有点惊讶。
“是呀,皇上,人都是会变的,兴许,王爷们也会跟奴婢一样越变越好,皇上多些耐心不就行了。”
“这倒也是。”皇上点点头,“那朕再请朝上的老家伙们再好好教教这些孩子。”
皇上还不只是说说而已,他很快下了圣旨,让这些王爷和皇子们继续精进学习。
皇上心里宽慰了很多,蒙千言也告退了下去。
不知是朝上那些老臣的教导起了作用,还是墨砚想清楚了自己的状态。
他很快调整了态度,闭门思过,又专门写下了长达十六章的忏悔之词呈给了皇上。
皇上的怒气得到了削减,他把几个王爷和太子都叫到了勤政殿,又狠狠斥责和耐心教导了一番。
蒙千言带着人打扫着勤政殿的大门口。
里面,两道颀长的身形走了出来。
她余光扫过,正是墨砚和墨允。
墨允的眼神里充满了讽刺,“呵呵呵,今儿你可真让舍弟刮目相看,舍弟还真是不知道,十五哥的文采这么出众,长达十六章,父皇看了可是快感动哭了。”
“哼。”墨砚的鼻孔里发出一声轻嗤,他恼恨道:“那还得感谢好弟弟你呀,竟然收买那个女人引诱我!你以为父皇生气我就没有办法了!世人都说你是父皇最喜欢的孩子,可是父皇最愧疚的人,却是我。”
“愧疚又怎样?”墨允的凤眸里闪现着笑意,“再愧疚,你在御花园强迫女官的事情也已经传遍了朝野。一个声名狼藉的王爷,世人又对你有什么好的评价。”
墨砚气急:“你……你真是心狠手辣!”
墨允的眼神一寒,“十五哥,我可早就告诉你过,别动我的人。”
“那陈宝义和温景呢?难道你就应该碰我的人?”墨砚反问。
“他们,那是多行不义必自毙!”墨允轻哼。
“好,好一个多行不义必自毙。那我就等着看看,十七弟都做什么大恩大义之事了!墨允,你给我走着瞧!”
墨砚一甩袖子,气急败坏地走掉了。
而墨允的眼神略略回望了一下,看了蒙千言一眼,他的声音低低的,“千言,你跟我来。”
蒙千言把手里的抹布给了远处的宫女,自己绕了一圈,在一处角落里找到了墨允。
她再看到墨允。
情绪里已经多出了一分陌生来。
“你不高兴?”墨允背着手,对她问道。
蒙千言微微摇头,“奴婢不敢。”
“本王对墨砚出手,是因为他先动手在先,本王那个亲信被他除掉了,所以本王才生出这样的计策来,让他安分安分。”
墨允不知怎的,就像是要给蒙千言一个说法一样,解释了起来。
蒙千言不懂,“可你何必伤害他人呢?”
墨允蹙眉,“本王伤害了谁?”
蒙千言想忍忍不住,干脆直言:“比如那个女官,比如现在坐在勤政殿里的年过花甲的老人?那个女官受到这样的伤害,那个老人为自己的孩子们忧心忡忡,这不是伤害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