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是个小箱子,只不过更加精致。
岳惟不解,打开来看。
内里数张金纸。
他一张张翻看,上列杜党罪状,朝堂诸事、勾连后宫、连通宦官......
这些事显然非常居宫外的岳惟所能知。
在他惊诧不解的表情下,秦崇文笑开来。
“怎么,你以为,本太子当真醉倒香怀,只知寻花问柳,还是,你当我真的疯了?”
秦崇文微顿了顿,接着说:“我蛰伏多年,委曲求全,就是为了有朝一日,给他致命一击。你此番前来,倒正合我意,明日,便与我一起入宫面圣。”
秦崇文眸色冷肃,唇角勾起讥诮的笑容,一副大仇即将得报的样子。
深夜,二人并肩于窗畔饮酒,观赏满园夜色。
此时倒真如多年未见的老友一般,把酒言欢。
岳惟两颊通红,一改初来时的板正模样,此时一只手搭在秦崇文肩上,脑袋歪向一边,任由醉意蔓延。
此前,秦崇文已将这些年来所过的生活一一细说于他,他笑:“没想到,你过的竟还不如我,哈哈哈哈......我那媳妇儿,脾气虽臭了点儿,但人很好,对我亦很体贴。”
他说时,深藏眸色与语气深处的悲凉,这是对秦崇文的同情和哀伤。
秦崇文敏锐地察觉到,但权当未知,自然地接话:“那就好,我当初还以为你会反抗那道圣旨,却没想到,你竟欣然接受。”
岳惟又喝了一大口酒:“接受,咋不接受呢,长得美,又心怀抱负,这么好的人,若不是那道圣旨,我还遇不到呢。”
说到这里,二人默契无言,气氛不免陷入一阵短暂的沉默。
岳惟遥望满园春色,语气怅然道:“当初赐婚,你是否也向今上提议?”
“是啊。”
“为什么?”
“听闻林家嫡出的大小姐温良娴静、贤良淑德,你正好缺人照顾,今上又正有此意。我们二人之间,总要有一个是幸福的吧?”
“你逐我出宫,也是为了成全我的幸福?”
岳惟眼中漫上一层凉意,语气些许凄然。
他终究是没能忍住,捅破了那层窗纸。
这一次,就是深沉如秦崇文也终于装不下去那份不自然的满不在意。
他亦望着满园春色,只是神情终于正色:“当然不是、”
“那是为何?”岳惟抢断他。
面对岳惟的逼问,秦崇文语气依然淡然,像是在与老友诉说一件寻常往事。
“因为杜元良,彼时,他已有招你入麾之意、”
“你不信任我?”
“当然不是!”
秦崇文倏然转头,目含不怿。
“我知道你一定会坚定的站在我这边,但你没有领教过杜元良的可怕,他就像是一只鼍龙,只要盯住猎物绝不松口,得不到也会毁灭。把你逐出宫去,你痛我也痛,但总好过眼睁睁地看着你被漩涡搅碎成沫!”
秦崇文语气激烈,须臾,岳惟转头看着他含泪的眼。
于这对视中,真正消解数年来的种种恩怨。
终了,岳惟唇角一勾,露出一抹发自内心的笑。
他将手中酒杯一扬,道:“从今往后,我们又可以并肩作战了。”
秦崇文显然没有反应过来,神情有些茫然,但很快也勾起唇角笑了,将手中酒杯轻轻碰了上去。
二人各自一饮而尽,随即相视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