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惟一手紧握刀柄,一手打开,紧护身后的柏徽茹,一双虎目紧盯身前的黑衣蒙面男,丝毫不敢掉以轻心。
黑衣蒙面男亦不退缩,露出的双目中,凶光乍现。
岳惟突然一声轻叱,手臂骤然发力,抵开黑衣蒙面男的剑。
他力道强劲,男子显然是没想到,持剑的手被岳惟打开,岳惟趁机直取他心门。
男子惊诧一瞬迅速恢复镇定,侧身竖剑在身前挡住他的攻击。
二人弹指间已过十余招,看起来除了男子挡招去招略显仓促外,其余不分上下。
岳惟还不忘推柏徽茹一把,提醒她躲到安全的地方。
柏徽茹连忙隐于一棵粗壮的树干后面。
电光火石之间,又有数个黑衣蒙面人自墙头落下。
他们倒也不客气,一来便加入战斗。
一条长矛似蟒蛇出动,带风破云,发出咻的声响,竟轻晃几下,直击岳惟心口。
柏徽茹惊得瞪大了眼睛,却不敢随意发出声音,惮恐分散他的注意力。
为免自己叫出声,她只好用手捂住嘴巴。
岳惟冷目顾眄,一壁一抖手腕,将手中银刀横拍出去,一壁侧身,将那长矛贴身避过。
他这番用的是不要命的打法,无论什么都直面迎上,就连回避攻击也不忘进攻。
被攻击的黑衣蒙面人终于乱了脚步,凹身错了半步想躲过,却不成想,岳惟手中的刀忽然转变了方向。
变横拍为上挑,正撞在他凸出来的下巴上。
男子当即随他力道猛地仰头,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岳惟毫不停歇,一把捞过那受伤的男子,横臂勒住他的脖颈,将刀横在他颈间,挟持住了。
见有人质,躲在树后的柏徽茹飞奔到他身后,轻轻揪住他后背的一点儿布料。
岳惟:“打够了吗?我本无意伤人,说出你们的来意,我便放了此人。”
众黑衣人面面相觑,一个人高马大的男子闻言,道:“你无视杜大人命令在前,伤他侍从在后,此番,你必须从命。”
岳惟双眼一眯。
从他们一出现他就想说,大白天穿夜行衣,不知是蠢还是笨,此番又自曝身份,不用说,绝对是又笨又蠢。
岳惟垂首失笑,摇了摇头。
柏徽茹看见他的笑,不自禁瞪大了双眼。
她觉得他一定是疯了,在这样的情况下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岳惟一用力,将手中人质推还给了众人,众人忙手忙脚乱地接住。
众人不知他意欲何为,纷纷将兵器指向他,匆忙抵挡。
岳惟却兀自收了刀,甚至往前走了两步,气沉丹田,声如洪钟。
他道:“回去告诉你们杜大人,我岳惟这辈子没什么追求,只求无愧于心,无愧于己,就是今上亲自下令,但凡此令会让我有愧于己,统统不从!让我对一个奸佞小人弯腰,下辈子吧!”
岳惟的声音久久在空窄的巷子里回荡,不绝于耳。
在场人皆静默无声,他说罢很久,仍未有人动身。
看他们眸中的惊诧,竟有些噤若寒蝉的意思。
柏徽茹却像是被什么挠了一下似的,心狠狠一收缩,倏然抬头看岳惟的背影,眼角眉梢欣慰的笑意难掩。
岳惟此番话,算是正式与杜元良划清界限。
虽说他们二人本就非同道中人,也素无交集。
但杜元良看重岳惟,认定他是可塑之才,便有了些爱护之心,从未真正与之为敌。
凭他手段狠辣、做事不留余地的性子,岳惟乱他大计,他却两次只是提醒——第一次飞箭寄令,第二次派来武力不佳、头脑不聪明的侍从。
就很好的说明了这一点。
柏徽茹嗅到一点儿暴风雨将要来袭的味道,但不知为何,她心里亮堂堂的,一点儿恐惧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