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兴致都不怎么高地回到璇香阁。
院中一切照旧,可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再也不会有喵呜喵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也再没有顽皮的小家伙把院子搞得一团乱糟了。
岳惟一脸平静地坐在院里翻看草药书籍,一壁看一壁对照面前一堆药材挨个辨认。
他已决定正式拜柏徽茹为师,柏徽茹业已答应,顺便将子沛和子信一并收了。
经过几日的指导,他大概掌握了制造药丸的工序。
制造药丸并不难,难的是识别药材。
他至今都只记住几个简单的,药材种类繁如天上星,讲究的乃是长久的积累。
非一蹴而就。
他听见门响,抬头看向众人,笑着问候:“回来了?”
但几人的脸都拉得老长,柏徽茹更是失了魂似的飘回了房。
他问在自己身旁落定的子信:“她怎么了?”
子信亦双目无神地看着前方,浑身无力,悲伤地说:“一朝乐事远离去,佳人儿落下泪。”
岳惟嫌弃地蹙眉,这都什么酸文。
不就是送走了一只原本就不属于这里的小兽嘛,至于如此吗?
他合上医书,倒了一杯热腾腾的茶,端到柏徽茹房门前,敲响了房门。
敲两下微顿再敲一下。
略略等待了一会儿,里面没有声音传来,岳惟再敲,敲完轻轻推开门走进去,将门敞着。
柏徽茹坐在镜前,讷讷看着镜中自己发呆。
岳惟轻手轻脚走到她身边,将茶放在她面前的桌上,她仍无任何反应。
岳惟打手在她面前晃了几晃她才如梦初醒。
心惶惶跳了几下。
“怎么了?找我有事?”
岳惟在桌旁卧榻上落座,道:“方才见你失魂落魄,不甚欢喜,来看看你。”
柏徽茹拿起桌上的木梳一下一下梳着头发。
“我没事,只是觉得,心空了一块。”
“无妨,这样的感觉,过几日自会消散,不必担心。”
也不知她听进去没有,只看她心不在焉地微点着头,连梳发的动作也断断续续。
岳惟失笑,准备起身接过梳子替她梳,可刚移动重心,屁股还没离开卧榻,就见柏徽茹眸中神采一振,似想起什么,哦的惊叫了一声。
岳惟只好继续坐回卧榻,凝神看她弯腰在桌下翻找。
他好奇小小一方桌下,看起来已无空余,到底是多大一个纳物箱子,能让她在里面翻这么久。
遂弯腰去看,可刚将腰弯到一半,没来得及看清什么,柏徽茹就坐直了身体,手中抱着一个小木箱。
木箱虽小,但做工精致,且有金锁坠盖。
这上面的锁可不似柏徽茹药箧上的锁那样粗糙。
此锁通体呈一个整体,无孔洞、匙洞,只左右两侧分别一枚凸起的金属桩,乃是机关所在。
若按错,即有银针弹出,将毒刺入来者手指。
正确顺序是左一右三左二,四短一长一短。
即便有人在场,开锁者的手指完全可包裹住短小的金属机关桩,无需太大的动作便可完成。
故此不会被人轻易记住。
岳惟在看见这箱子的一瞬,先是一愣,继而是不可思议,旋即又厌恶而恼怒地移开视线。
“你拿它作甚。”
柏徽茹不疾不徐,擦掉上面的灰尘。
“看样子,你许久没碰了。我只是帮你找回初心。”
岳惟目光如刃凝视着前方,旋即神色稍缓,目光似叹息。
“我的初心早已死了,死在被逐出皇城那日,死在被弃如敝屣的那个早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