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二人争得脸红脖子粗,子信却满心都是疑问。
他忍不住问岳惟,道:“公子,柏姑娘说您点名道姓求娶她是真的吗?”
柏徽茹闻言不由低首,面颊泛红。
岳惟将她的羞怯看在眼里,乐得开怀,说:“是啊,是我点名道姓求娶她的。”
“为什么啊?”子沛和子信异口同声地问。
“因为我喜欢她啊,非她不娶。”
柏徽茹面颊上的红不禁更深了,像月升前的夕阳、晚霞褪到了她的脸上。
这已经是第二次亲耳听他说喜欢这个字眼了。
心还是忍不住乱跳。
然而她越是这样,岳惟脸上的笑意就越是明显。
子信有些忿忿不平,他看了柏徽茹一眼,觉得现下说这样的话有些不合时宜,但不说又忍不住。
他终是发问,说:“可公子这样做,是否对得起林芝姑娘?”
岳惟看他这副义愤填膺的样子,不禁心下茫然:“林芝?关她什么事?”
子信不可置信:“今上赐于公子的,分明是林芝姑娘,而且,林芝姑娘也心悦于您,您却指名道姓求娶柏姑娘,林芝姑娘听闻此消息,心灰意冷,自尽而终了。”
岳惟大吃一惊,望向柏徽茹。
进门前,他只听到最后一句,没听见她之前的话。
柏徽茹心虚地别过脸去,回避他的视线。
岳惟没想到她为了圆谎竟连这种话都说得出。
岳惟:“你说的这件事,我也是头一次知道。”
子信收回视线,心存芥蒂。
虽说岳惟事先并不知情,但还是觉得他这样做未免太不厚道。
就连子沛心里对岳惟都有了些看法。
岳惟没空搭理他们这些小心思,走近柏徽茹,贴耳对她说:“你可真行,连这种话也说得出口。”
柏徽茹也压低声音,说:“没办法,我一不小心说漏嘴了,你这两个属下可真不好糊弄,倒是你。”
柏徽茹一改满脸的难为情,抬头凝视着岳惟,压低声音质问:“你明知道我在圆谎,还、还那样说。”
岳惟肚子里的坏水又开始翻腾,将眼一眯,笑得狡黠:“说什么呀?”
柏徽茹一颗心怦怦乱跳,面颊绯红:“说、说、说我喜欢你。”
岳惟唇角缓缓向上弯起:“这次可是你自己说的。”
意识到上当的柏徽茹又羞又愤,拍了他胳膊一巴掌:“你无耻!”
子沛和子信只看到俩人交头接耳,听不清在说什么。
柏徽茹骤然发怒,吓了子沛和子信一跳,连忙收回视线。
岳惟一耸肩,背过身去,小心护好怀里的小东西,说:“你别吓着它。”
他这副神秘兮兮的样子勾起了柏徽茹莫大的好奇心,伸长脖子朝他怀里望,说:“什么东西?”
岳惟趁她伸长脖子的当儿,故意使坏,一把将怀里的小兽举到她面前吓唬她。
柏徽茹果然被吓到了,倏然一闭眼一缩脖子,睁开眼却是一张小斑狮圆乎乎的脸。
这种小兽极罕见,因其外形似狮,四爪却没有狮子那么粗壮,叫声似猫,但比猫叫声更尖细、软萌。
它们通体红棕色,还长着花豹一般的斑纹,故称斑狮。
传说太祖帝儿时在外流亡十余年,为躲避追杀,藏入斑狮巢穴。
斑狮不仅不驱逐,还将摘来的野果、野草给他吃。
太祖帝即位后,便下令,为斑狮封官进爵,一朝列为国宝。
甚有传言,谁养斑狮最尽心尽力,就可得太祖帝封赏。
斑狮即刻成为达官贵人们争相豢养的对象,养在家中,地位堪比先祖。
传到民间,也引来百姓们争相模仿。
逐渐,豢养斑狮的热潮居高不下,形成一种风气。
逢年过节还有斗斑狮、耍斑狮等新增的技艺在街头巷尾演出。
唱、舞、念、讲、说等诸多传统技艺,也都少不了斑狮的影子。
这样的风气传到国外,不少异国使者慕名而来。
斑狮的价格也就水涨船高。
皮毛、骨肉个顶个的值钱,甚有言说,斑狮肉具起死回生之效,骨可驱邪、皮可挡箭。
在国法触及不到的国外,便形成吃斑狮肉、穿斑狮皮袄、戴斑狮骨链的热潮。
为了发财不要命的亡命之徒们,便将罪恶的双手伸向斑狮。
不出五年,斑狮便被这些不法分子们偷猎到了几近灭绝的地步。
先帝时期,斑狮才正式被列为珍稀物种,明令禁止狩猎。
京城野饲署的官员们夜以继日的监督巡逻,整三年,才终于扼制住随意狩猎的现象。
斑狮成熟得晚,母狮长到五岁才成熟,且一次一胎,公狮一生也只与一只母狮相伴。
过了七岁,母狮便停止受孕。
故此,虽禁狩了十余年,斑狮的数量却仍少得可怜,不过好在,这些小家伙们获得了真正的自由。
岳惟从它背后露出脸来,对柏徽茹嘻嘻一笑,说:“别生气啦~”
小斑狮此时在岳惟手中瑟瑟发抖,两腿下垂,两爪蜷缩在身前。
低眉耷眼的,仿佛眉毛下弯成了一个倒八字,配上湿漉漉圆溜溜的大眼睛,好似满腹委屈,惹人怜爱,只想让人把它搂进怀里,好好安抚。
柏徽茹眼底盛满笑意,就连遥遥相望的子沛都不免柔软了几分。
柏徽茹眼眸清亮,一直望着小斑狮,视线不曾移开过半分。
她伸手将它接来抱在怀里,眼波温柔似水,连头也不抬地对岳惟说:“别想拿它让我消气。”
话语听起来毫不留情,但语音里满是温柔,竟然有点儿娇嗔的意味。
岳惟不禁看了个稀奇。
那乞儿有两下子啊,果然奏效。
小斑狮在柏徽茹怀里肚皮朝上,像个婴孩似的被她抱着,许是觉得这样没有安全感,扑腾着四爪,竭力想翻身,一用力,不禁发出一声软萌的‘喵呜’。
柏徽茹心都快融化了。
子沛也走了过去,站在柏徽茹身边看着小斑狮,虽未上手摸,人也依旧是那副冷冷淡淡的样子,但唇角始终上弯。
两个男子不住摇头感叹,毛茸茸的小东西果然是讨女子欢心的最佳利器。
柏徽茹嘴角的笑意忽然一滞,凝神细看小斑狮的右后腿,一片殷红血迹。
血迹颜色与它毛色相近,难怪先前没有发现。
“它受伤了?”她问岳惟。
“正是因为它受伤了,我才将它带回来,让你为它包扎一下。”
柏徽茹点点头,视线经过他胳膊时,却也发现一片血迹,说:“你也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