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恢复了秩序,施粥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我来吧。”岳惟走到柏徽茹身边,十分贴心地接过她手上的大勺,子信有样学样,走到子沛身边,说:“我来吧。”同样拿过她手上的大勺。
总共三个大桶,这样一接,余出一个,柏徽茹见状补了上去,岳惟瞪子信一眼,子信灰溜溜地将大勺还给子沛,自己往那个桶去。
“没关系。”
已经站在那桶前的柏徽茹冲过来接勺的子信笑了笑。
子信跟她争抢一番后败下阵来,只好站去一旁。
他自始至终不敢看岳惟一眼,即使他不看,也能感受到岳惟灼灼的目光。
子信觉得有些尴尬,挠着脖子左看右看,觉得得找点儿事儿做,他扫视着队伍,见一个妇人抱着一个小孩儿茫然无措地站在人群外围。
子信双眸一亮,来活儿了!
他立马小跑过去,问:“婆婆,为何不排队?”
妇人的身体直直转了过来,双目空洞,子信这才发觉,这位妇人双目失明。
妇人颤巍巍地说:“有个好心人一路带我到这里,可是方才却不见了踪影,这位小哥,我们该做些什么啊?”
子信立马反应过来,轻轻揪住妇人袖口处的一点儿布料,牵引着她,说:“您随我来,慢点儿。”
他一路耐心地引导着妇人,不时提醒前人避让,将妇人一路牵引到了队首,还好心地主动将妇人手里的碗递到了盛粥处,插了一个好不容易排到跟前的老翁的队。
子信冲老翁抱歉一笑,说:“嘿嘿,不好意思,她先。”
插队就算了,还说得这么理直气壮,老翁当即不干了,棍棒使劲戳了戳地,说:“凭什么你说谁先就谁先啊!”
子信以为自己做了一件好事,他解释说:“因为这位妇人行动不便。”
“我们这里非病即残,谁的行动是方便的啊?”老翁大声嚷道:“大家伙都快来看啊!这人蛮不讲理!”
老翁的话很快引发众怒,队列里嚷声四起:
“就是!我们都有伤病在身!”
“我还少了一条腿呢!不照样在排队!”
“让我们排队的是你们!带人插队的也是你们!你们这样的做法,和那些独断专行的官员有什么区别!”
“就是!”
子信身后的妇人也听出不对来,一脸急切,拉了拉子信的胳膊,说:“小兄弟,你这是将我带到哪里了?为何这般吵嚷?”
妇人怀里的孩子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暴乱吓得嚎哭起来。
众人的驳斥、妇人的焦急、孩子的哭声交织在一起,此般混乱如潮水般向子信涌来。
与敌人交战他可以做到游刃有余、抽丁拔楔,可是面对手无寸铁的百姓,他却是束手无策。
子信满面惶恐,不知所措地往后退了几步。
没想到这小小的动作更加剧了众人的不满。
当中有人挥舞着手里的木棍,说:“你还想跑!必须给我们个交代!”
“给我们一个交代!”
众人像是喊号子一般齐刷刷地叫喊着这句话,不少排在后面的人已越众而出,很快板车前再次陷入混乱。
眼见场面就要控制不住,岳惟下意识将柏徽茹揽到身后将她保护起来,振臂对众人道:“各位!各位!”
他的声音中气十足,声波如剑,锋锐地穿刺过数道迎面而来的驳斥,扩散到每一个角落,十分具有威慑力,不愧是在军营里统率千百号士兵的将帅。
岳惟的声音一出,场面果然安静下来,目光齐聚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