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沛在夹缝中呼吸困难,但仍顽强地阻止着一切:“别挤别挤了,人人都有份!”
但她的声音就犹如一粒飘进大海的小沙砾,一点涟漪都没掀起不说,还顷刻被淹没。
就在这时,人群忽然一片哗然,最外层的人们齐刷刷伸长脖子向里张望,他们只看到最里层的人水波泛起涟漪似的倒了一片,一层接一层,极有规律。
被压在最底下的人哀嚎着,很快哀嚎声遍野,不知发生了何事。
周围都倒了下去,露出刚站稳脚跟的子沛,她稳住身体后朝四下里一望,自己竟被挤到了第四层。
她深深呼吸了一口久违的新鲜空气,待她小心翼翼地从人群中分离出来时,柏徽茹已经站在了车前。
柏徽茹刚开始就被人潮排了出去,险些挤出人群,她费劲力气才稳住身体,手死也没松开板车。
她气沉丹田,不知哪儿来的力气,用力挤倒周围一圈人。
那些人本就体弱,轻轻一推,就一个叠一个地倒了下去,一个倒了带倒另一个,顷刻就呼啦啦倒了大片。
柏徽茹飞速拔出子沛腰间的佩剑,用力一甩,剑朝人群外飞去,经过无数个抱头下蹲,被飞剑吓得脸色惊惧的人之后,直直插在对面一个店铺的破木门上。
那木门本就可怜兮兮,只剩一个门轴苦苦拉拽着一整个门板,门板要死不活的欲坠不坠,被这不速之客猛一撞击,颤悠悠晃了几晃,终于‘轰’的一声,彻底寿终就寝了。
门板倒下时发出的一声巨响令人群皆猛地一惊,连最后一点儿耳语声也没了,目光齐聚向那门板倒下之处,一阵尘土飞扬,已然看不清所有。
柏徽茹一脸阴沉,周身空气都凝固了几分似的,她深吸一口气,怒喝道:“我看你们谁敢再乱!乱者犹如此门!排队!”
柏徽茹这一声怒吼令所有人都看回了她,个个面露怯色,看着这个平日里温柔可人的医师。
八卦乃人的本性之一,他们想窃窃私语但没那胆量。
有了门板这只‘鸡’,‘猴儿们’终于立正站好,再也不敢胡作非为,把人性中无法抗拒的八卦本色牢牢封在体内,一哄而散重新洗牌,抢着排队去了,但他们生怕排到前面,全都往后跑,前面空出一大片空地。
门板倒下实属意外,柏徽茹自己也没想到她有那么大的力气,能推倒一群人,又能把剑飞得那么准。
果然情急之下能激发人的潜能。
可眼下这种排队的法子,更在柏徽茹的意料之外,她当即一瞪眼睛冲人群吼道:“干嘛呢!往前排啊!这位置是留给我的吗?”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等那个带头的人出现。
终于,被柏徽茹悉心照顾的婆婆以及齐老二人率先越众而出,走向最前面,众人相互对视一眼,纷纷跟上。
很快,板车前排好了三条冗长的队伍。
子沛搬来一块破木板立起来横着塞进板车下面,代替那个被挤掉的轮子,勉强保持了板车的平衡。
这一切,均被姗姗来迟的岳惟和子信尽收眼底。
岳惟一身华服,头发也经精心梳理,敢情他姗姗来迟是打扮自己去了。
二人刚走出巷子就看见柏徽茹整顿“军纪”,一柄剑飞插在门板上,也插进了岳惟心里。
他狗熊捧心,笑得痴迷:“不愧是我爱慕的女人,就是有魄力。”
子信嫌弃地看着他:“公子,您好歹也是朝廷命官,咱能稍微有点儿出息吗?”
岳惟瞪他一眼:“你个从未心悦过女子的孤家寡人懂什么。”说罢迫不及待地朝柏徽茹走去。
子信看着他的背影,喃喃道:“谁说我没有。”说着,将视线移向子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