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白日里,柏徽茹出了门之后并没有马上离去,而是绕到窗下耳朵贴在墙上偷听他们讲话。
听到他们偷药的计划,柏徽茹于是早早做好了准备。
她一直没睡,藏身在另一张桌子底下,静待鳖自行入瓮。
子沛迷迷糊糊的不知睡了多久,悠悠醒转过来,眼前一切事物都还在自行动着,流水似的慢慢朝一个方向移动。
子沛使劲眨了眨眼,晃了晃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儿。
“睡得怎么样?”
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子沛的头脑登时清醒了,她循声望去,看见了柴垛子前端坐着的柏徽茹。
柏徽茹坐在藤椅上,姿态端庄地喝水,身前摆了一张桌子,桌上陈列着各色水果、糕点。
和残破的柴房环境格格不入。
等等。
柴房?!
子沛环顾四周。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她喃喃自问。
“我请你来的啊。”柏徽茹明媚地回答她。
“夫人,您、”子沛下意识想往前走一步,这才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
她低下头,发现自己竟被五花大绑捆在木柱上。
她挣扎了一下。
柏徽茹说:“别费劲了,那可是上好的牛筋。”
子沛又尝试了几下,终于放弃了。
“夫人,您这是做什么?”
“我还没问你呢,你反倒先问起我来了,大半夜不睡觉,潜入我房内作甚?”柏徽茹明知故问道。
“偷药!”子沛毫不隐瞒,甚至有点儿义愤填膺。
“回答得倒挺干脆。好吧,实话告诉你,冰清膏根本就不在药箧里,一直在我身上。”柏徽茹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淡蓝色的小瓷盒。
盒身曲面,水波似的起伏,蓝白相间,似大海泛起波涛撞击在岩石上,撒出一片雪浪。
上面还点缀着些许碎银,像阳光照在冰晶上,闪着莹莹碎光。
看着就让人觉得清凉舒畅。
公子有救了。
子沛脑海里下意识浮现出这个念头。
“想要吗?”
子沛眼里带着渴求,点了点头。
“没问题。”
柏徽茹将其重新收入怀中,绕到柱子后面解开了子沛身上的绳子。
子沛把身上的绳子脱下来,扔到一旁,就在她以为自己的任务圆满完成的时候,却听到柏徽茹说:“告诉你家公子,只要签了和离书,这冰清膏,就是他的了。”
子沛只惊诧了一瞬,就转为无奈,沉了一口气。
这个答案,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内。
意料之外是因为,她方才以为自己终于顺利得到冰清膏了。
柏徽茹说完就出了门去,带上药箧,照例给百姓们义诊去了。
直到夜里宵禁她才回来。
满脸疲倦,满身风尘,发髻有点散乱,衣服也有点脏。
和乞丐、流民们斗智斗勇,委实要吃点儿苦头。
她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屋里,坐在坐榻上,一杯一杯直到把一整壶茶水都喝干,这才感觉终于活了过来。
她起身,换上寝衣,坐在镜前拆着发髻。
门被敲响。
深夜能来她卧房的,除了子沛,不可能有其他人。
因为岳惟不允许。
“进来吧。”柏徽茹说。
子沛推门进来,却不往里走,而是站在门边身体朝向内室的方向,行了一礼,说:“夫人,公子同意和离。”
“真的?”柏徽茹倏地转过身,喜笑颜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