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帘在粮油店买了米和面,在杂货店买了些零嘴小食,又去猪肉铺子买了两斤猪肉和十斤猪板油,然后去布坊挑了些布料,还为燕儿买了好看的蝴蝶簪子……
东西越买越多,总觉得家里还差好多东西,柳帘索性花了十文钱置了个背筐,一路走一路买买买。
“娘亲,还买啊?别把今天挣的银子全花完了。”
唠崽既兴奋又担心,怕把钱花完了又回到之前的苦日子。
柳帘道:“宝儿别担心,娘亲挣的钱就是用来花的,钱花完了才能更努力地挣钱。”
唠崽被他娘亲的话绕得头晕,总觉得很扯,但又不是歪理!
柳帘背着满满一筐东西赶路,唠崽心疼娘亲背不动,就在后面抬背筐的屁股,为柳帘减轻重力。
母子二人齐心协力把那一筐物件运回家。
回到家的小破屋时,虎珍珍已早早到院子里,等候多时。
虎珍珍望着塞得满满的一筐,直咂舌头。
“东家,这般过日子,不现实啊。”
她在想,你若不是我东家,我定会骂你一声败家娘门。
柳帘道:“钱财乃脑门上的汗水,擦干了,用把力,还会出来。”
说着把背筐里的猪板油拿出来。
“你去把这猪油切了,然后煎炸,我安排燕儿去土里采些菜回来。咦,燕儿呢?”
柳帘这时才发现,回来竟然不见了燕儿。
“阿姐,阿姐!”唠崽一边唤着一边四处找。又“咚咚咚”地小短腿跑得飞快,从地里转了一圈回来。
“阿姐不见了。”唠崽小脸焦急,差不多要哭了。
今早儿燕儿不是说好在家打理的吗?怎么会突然不见了呢?
柳帘仔细想了想,他们走的时候,燕儿的状态还是好的,首先排除负气出走的可能。
“宝儿,前段时间,我去了之后,你阿姐可曾跟你说了将来要去什么地方之类的话?”
唠崽摇摇头,道:“那时只顾着悲伤,并没在意阿姐说的。”
“那棺材是家中养的水牛换的,都有合约的,”
“那水牛本是我们全家的命根子,卖了去,我们什么也没了,对将来的日子,阿姐提过一嘴,说不得已,只能进山挖野菜了。”
“进山,挖野菜?”柳帘想起燕儿忧心忡忡的表情,立刻明白了。
这丫头,压根儿都不相信她卖药能挣钱,毕竟原主的无能,让她一时半会不会改变对她的印象。
深山之中,有野猪出没,去年村子的一个农户被野猪拱折腰子,残了。
“珍珍,我俩赶紧进山寻找燕儿,宝儿你在家里等着,哪儿都不许去。”
柳帘说完急匆匆地找了把劈荆棘的镰刀,同虎珍珍急急忙忙上山去了。
却说燕儿在柳帘带着虎珍珍和唠崽去了集市后,想着家里米缸空空,仅剩的几个鸡蛋又能撑到几餐,如今养母换了个性子,就像被蒙了脑子,做事不着边际。
越想越焦虑,于是扛着一把锄头,提了一个竹篮,去了深山挖野菜。
时值阴历五月,过了蘑菇竹笋和蕨的季节,其它野菜品种不多,不易找着。
寻挖了大半日,也没挖着几棵野菜,于是走走停停,越走越往大山的深处。
走到一个小山涧边,来到一片阴凉潮湿处,燕儿发现一处浓密茂盛的植草。
她拨开茎叶一看,惊喜地发现,竟是野蒜。
好大一片,全部挖出来,自己的小花篮根本装不完。
她一阵窃喜,挥起锄头挖蒜。
突然丛林中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丛草剧烈摇摆,一只棕色的成年野猪突然蹿了出来。
那野猪凶猛异常,两只獠牙森然,低头“嗥”一声地朝燕儿顶过来。
燕儿失声尖叫,弃了锄头和竹篮,转身就跑。
那野猪穷追不舍,旋风般的速度,眼见燕儿要被它钢一般的耙嘴顶了脚跟。
燕儿瞅准一棵大树就往上爬,山里的孩儿,无论男女,小时攀爬惯了,都猴儿一般机灵。
饶是燕儿反应迅速,两只脚刚离开地面,野猪就冲到了,狠狠抬嘴一拱,她的脚根一阵生痛。
她心急火燎地一顿攀爬,哪里顾得上痛疼,衣服袖子和裤子被棘条挂住了,她也管不了那么多,“哧溜哧溜”地被撕成了碎布条。
她爬到树顶,抱着树干瑟瑟发抖。野猪在下面愤怒地转圈圈,口中不时地咆哮。她都不敢往地下看,怕刺激到本已暴怒的野猪。
就这样,她呆在树一动不敢动的,与野猪僵持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没再听到野猪的动静,燕儿往地下望去,发现野猪已不知什么时候离去。
她小心翼翼地溜下树,那挖掘野菜的锄头和小竹篮也不敢回去拿了,蹑手蹑脚往山外走。
直到走出山林,来到一片开阔之地,想来那野猪也不会追来了,她才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才得以松驰。
此时她才发现,自己的衣裳和裤子被棘条挂得破破烂烂,面目全非。
怎么办,养母见了必定要责罚自己了。
还有那锄头和竹篮,都是要钱买的。
家里本来就穷,这下好了,不知养母不气得发飙揍人才怪。
以前只是打碎了一只碗而已,就被抓去烈日下晒了两个小时。
这次不知要受到如何的责罚,才能解她心头恼恨。
想起暴晒之苦,柳帘捂着脸蹲在地上,低声啜泣。
这个家,她不想回去了,也不敢回去。
虽然有一个亲弟弟让她牵挂,但看起来养母对他还不错,至少不会虐待他。
燕儿愁肠百结,在野外徘徊不归,眼见日落西山,傍晚已至。
天色越发昏暗,凉风习习,她找了一些干草,寻了一个山洞,准备在山洞暂住一夜。
却说柳帘和虎珍珍进山找了几个时辰,与燕儿岔了道儿,愣是没碰着。
如今眼见天渐渐黑了,再找寻下去,也看不着路,加上晚上野猪横行,十分危险。
决定回村里去找些乡亲,准备火把,再结伴上山。
“燕儿……”
“燕儿……”
俩人一边下山一边呼唤。
“燕儿……”柳帘嗓音嘶哑,再也发不出声,喊了几个时辰,喉咙如火在灼烧,中午到现在,水米未进,因为焦急,也忘记了渴和饿。
她手捂着脖子,无奈而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