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帘心里嘀咕:这可不成，这东西虽然不是价值连城的宝贝，但关健很难买得到。
自己也不会针线活，日后出来营生还靠这顶面纱遮饰脸上的胎斑呢。
不行，不能承认是捡的。
打定主意，柳帘便道:“也没有什么不便说的。这顶面纱，是我亲手给自己缝的。”
“哦，原来如此。”杨仲慕的语气中有些许失望。又赞道，“柳姑娘真是心灵手巧！”
柳帘汗颜，不妙，这话再聊下去就是顺理成章再跟我讨要一个了。
忙道:“这心灵手巧也是多年之前的事儿了，如今多年不操针线，早手生了。”
防患于未然，把讨要的动机扼杀摇篮。
杨仲慕舒展了一下眉头，道:“柳姑娘能干之人，还精通药理，定懂得医术了？”
柳帘敷衍:“乃家传医术，外祖父所教。”
对，不是祖父，是外祖父。
她撒谎都不能让她的祖父沾光，那视自己为灾星的柳老儿，有时间了还有账要等着跟他清算。
杨仲慕抬起细长如剑一般的眼眸，毫不掩饰目光中的欣赏。
“鄙人近日睡眠极差，柳姑娘能否与我把脉问诊一番，我付你诊金就是。”
一旁的忠叔略显错愕，王府有医术精湛的府医，主子身体不适，何必要找路边摆摊的赤脚郎中望诊。
而况看那女子也不过二十岁年纪，医术二字，能懂通透都很困难，更谈不上精湛了。
忠伯本欲要提醒一下主子，江湖郎中，招摇撞骗居多，诳语之言不可信，有病回王府请府医是上策。
但主子一直以来郁郁寡欢，今日见得这卖药的女子，难得地言语多起来，看起来心情消遣松驰了许多。
不能扫了主子的兴。
柳帘见那仆人的脸色阴晴不定，便知像王府这类达官贵胄，对江湖郎中之流有些垢病。不由激发起了她的逞强之心。
柳帘正色道:“公子面色暗晦，唇舌色淡，精神萎靡，眉心怨气集结，其心病大于身疾。”
忠伯一怔，暗道这女子好眼力，还未把诊，便道出了主子症结所在，立即收起了他的轻视之心。
杨仲慕目光一亮，点头道:“言之有理，你再给我把把手脉。”说完挽起袖子，露出白净的手腕来。
柳帘将手指轻轻放在他手腕上，他的手腕冰凉，如同他心性，骨节分明，显示出他的清瘦。
杨仲慕感觉到女子手指的纤细柔软，让他心中有一种言不清道不明的舒适。
“好了，那只手。”面纱之下柳帘锁了锁眉头，嘱咐杨仲慕换另一只手。
杨仲慕依言换了另一只手，柳帘把脉完毕，拿出纸笔，“刷刷刷”开了一张方子。
“去药店配药，一日一付，服三日后再来复诊。”说完从怀里掏出三包粉末状的药物，“这是药引，每付一包。”
柳帘把脉望诊，笔墨砚纸开方子，挥洒自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看得杨仲慕和那忠叔目瞪口呆。
忠叔替主子接过药方，看那方子上如同刻印上去的字迹，心中暗暗惊奇:难道真的是高手在民间？
杨仲慕问道:“三日之后，姑娘还来此地？”
柳帘点头:“集市逢三日一墟，我做的是诊治的营生，自然来此经营买卖。”
杨仲慕拿出一锭银子，足足有四两。
“这点小钱，作为诊金，你收下。”
柳帘也不推托，随手收了，哪里嫌多，现在的她一穷二白，只要不偷不抢的财物，通通来者不拒。
不露声色道:“复诊就无须再付诊金了。”显示自己其实不十分在意银子的样子。
“不，该付的还得付。”杨仲慕拱了拱手，“小钱，不足挂齿！”
有钱之人，就是财大气粗。
“有劳姑娘了，告辞！”
杨仲慕拱手一揖，领着忠叔转身离去。
柳帘望着杨仲慕离去的身影，若有所思。
此时，虎珍珍带着唠崽回来了。
看到柳帘又赚了四两银子，惊得虎珍珍眼睛直往天上翻，直掐自己的人中。
唠崽手里拿着一个石陀螺，右手拿着一顶风筝，兴高采烈地跑过来。
“娘亲，我买了玩具。”
柳帘宠溺地揽住唠崽。
“怎么就买了两样，看上喜欢的，不多买些？”
虎珍珍笑道:“小少爷倒是样样都喜欢得紧，还不是心疼钱，选了两样不贵的，死命都不要了。”
柳帘问唠崽:“宝儿这是何故，怕娘亲买不起？”
唠崽垂着眼睑:“娘亲赚钱不易，以前吃的那些辛苦，孩儿怎能忘记，孩儿要为娘亲省钱。不能太自私。”
柳帘被贴心的宝又温暖了一下心窝。
她忍不住亲了一下唠崽的脸蛋。
“宝儿，相信娘亲，娘亲现在有了挣钱的法子，咱们家再也不会过穷日子了。”
唠崽挽着娘亲的脖子，满脸倘佯的尽是幸福。
“娘亲，你比以前……更好了，我好喜欢现在的娘亲……”
他无法用语言来表达自己对娘亲的喜欢，只觉老天真的好，让他的娘亲变得越来越疼爱他。
“走走走，收摊子走人，一大一小两腻歪的，尽耽误事。”
一旁的虎珍珍看不下去了，在一旁浇凉水冷火。
柳帘白了她一眼:“就知道你酸，有本事你养一个宝儿这么乖的孩子，尽管腻歪。”
虎珍珍陪笑:“知道我丑大个的没要，你也别激我，我这辈子是跟定东家的了，说不得以后要靠唠崽养老送终。”
唠崽紧张道:“你去找别人给你养老送终去，我得孝敬我娘亲呢，没时间侍候你。”
虎珍珍哈哈大笑:“我谁都不找，我老了就出家当尼姑，让小尼姑给我送终。”
唠崽松了一口气:“那成，别影响我孝敬我娘亲就行。”
柳帘高兴地在唠崽脸上又“叭”了一口。
“宝儿就是娘亲一个人的宝儿，谁也别想抢去。”
虎珍珍摇摇头，实在看不去，扛着东西就走。
柳帘在后面喊道:“你先走一步，到前面等我们，我去给你燕儿也买些礼品，顺便买些吃食回去。”
虎珍珍头也不回:“你母子俩慢来便是，我一个人走路清净不糟心。”
柳帘撇撇嘴，牵着唠崽的手，往卖吃食的地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