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仲慕望着眼前的女子,衣着朴素清新,掩不住婀娜娉婷的身姿,举手投足间,透露着清雅脱俗的气质,面纱遮住了她的面孔,但听得到声音虽然有些沙哑,仍掩饰不住婉转透露出的细腻,让人无比心安舒适。
他有些超脱世俗的恍惚,怔怔不能言语。
“这位公子,听到我说话了吗?”柳帘见这人没有反应,以为是个耳背的,或者是聋子。
那就白瞎了一表人才。
柳帘还是十分欣赏英俊的帅哥,上一世她跟几个“志同道合”的闺蜜在一起时,就喜欢滋生一些戏谑人的事,见到有落单帅哥路过,她们几个就吹口哨打嘴波戏弄,吓得七尺男儿一愣一愣的,像小媳妇一样羞得满脸通红,落荒而逃。
如今自己穿越了古代,一个人掀不起了浪,那种戏耍人的事也不能跟着起哄了,只能规规矩矩过日子。
杨仲慕也说不准这女子是什么地方吸引了他,也许是那一顶给人带来神秘之感的面纱帽,但又不觉得全是。
嗯,他的母妃亲以前带他外出,也是戴这种连帽面纱,他觉得母亲是天下最漂亮的女人。
他虽然生在王府,但母亲经常带他去民间体验,上山下地,农耕细作,山民过的生活,他一样不落下地体验过。
母亲道为了培养他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陪伴他劳其筋骨,苦其心志。
那时的母亲一出王府就戴上面纱,她不想被人认出来,她希望儿子有种平凡人的观念。
他们就是平凡人,甚至要比平凡人更能吃苦,因为他是嫡长子,肩负沿袭王封爵位的重任。
他不是府中不染尘世的纨绔子弟,他有着坚韧不拔不惧危难的人格,离不开她母亲的言传身教谆谆教诲,他被母亲送上战场,跟随王爷征战沙场,残酷的战场越发养成了钢铁般的意志。
他脱下铠甲,战争的洗礼成就了母亲心中完美,他兴冲冲迈着坚实沉稳的步履,想像着母亲在看到他后欣喜而慰藉的神情,他无比期待和兴奋。
然而,母亲并未迎出来,迎接他的是神情黯然老态龙钟的管家忠叔。
“忠叔,我母妃呢?”他满腹疑虑,甚是落寞。
“王妃她……”忠叔迟疑吞吐,偷偷拭去两行老泪,“大少爷,老奴带你去见王妃。”
他心中七上八下,不祥之感笼罩心头。
当他看到母亲的灵位出现在神堂之上时,他一阵头晕目眩。七尺身躯呯然倒地。
他三次晕厥,三次苏醒。他无法想象健康无疾的母妃在他赴边疆征战两年,回来之后竟然一张灵位,从此阴阳两隔。
“这是为什么?”他双目赤红,泫然泪滴,牙关紧咬,嘴角泛着血渍。
“王妃在你走后一年,身子出了不适,后面吃了大半年药,时好时坏,因为怕你牵挂,给你的信笺,不许提她身子半个字,两个月前实在熬不过去了,也不允家人通知与你,怕影响你的事务。”
“您不允他们通知于我,然而我却未见您最后一面,母妃你好狠心,儿好遗憾,好遗憾!遗憾至极!”他揪着头发,声嘶力竭。若疯若狂。
老天对他不公,他本缺失记忆,没有一个完整的人生,是母亲的谆谆诱导,才唤起他对生活的激情。
如今,母亲的突然离世,给了他人生的重击,让他从此心神颓然,一蹶不振。
他从此把自己关在小黑屋子,在漆黑安静的环境里,脑子中映放着母亲跟他一起的时光,苦并快乐的时光。
偶尔出得黑屋来,也是一日三餐,或者是去给母亲上一柱香,一叙衷肠。
这样过了半年的光景,这日,他突然想出来走走,寻找当年自己跟母亲民间生活的痕迹。
那女子戴的面纱一下吸引住了他,他的心突然被暖了一下,这是好久都没有出现过的感觉。
柳帘问他话,他还没反应过来。
柳帘又道:“这位公子,若无他事,请挪一下你的尊贵之躯,别影响我打烊。”
杆子一样杵在那儿,碍人事,怎么这么没点眼力。
杨仲慕无动于衷。
柳帘摇摇头,不但耳聋,好像……精神上也有点问题。
柳帘无奈地望向他的同行。
忠伯连忙向前,拱手道:“姑娘,不好意思,我家主子近日有些心事,心神恍惚,没在意姑娘的问话。”
一边推了推主子,轻声道:“大少爷……”
杨仲慕一激愣,回到现实。
他目光瞬间变得清冷,脸上蒙上一层寒霜。
柳帘不由得心里一紧,瞬间感到周身一阵寒意。
这大少爷,性子怎么如此的清冷。
杨仲慕默默退到一旁,给柳帘让出路来。
但他的目光仍留在柳帘的身上,看着她举止投足间,头上的连帽面纱轻拂。目光又缓缓柔和。
“姑娘……你这连帽面纱真是好看。”他终于开口说话,声音有些嘶哑,却粘了磁性般。
忠叔一愣,世子生性清高,今天是怎么了,去主动搭讪一个摆摊的药女。
柳帘也有点意外,本以为是个性情冷漠的聋哑之人,没想到还会跟女孩搭讪,而且还是老套的撩妹开场白。
不过,同样是夸奖式的搭讪。他的声音听起来就是真诚些,令人舒服。
“是吗?”
柳帘淡定迎上对方的目光,瞬间相信了自己的直觉,那大少爷目光中的寒冰不再,此时柔和得让人心软。
柳帘的不由心中一动,这世子,年纪轻轻,却老成持重,好像经历了不少。
“敢问姑娘贵姓?芳名?”
柳帘想着,初次交会,不便透露真实姓名。
随口道:“小女子姓木。单名卯字。”
“冒昧问一下木卯姑娘,你这连帽面纱是自个儿缝的,还是买的。”
杨仲慕仍然揪住连帽面纱这个话题,不跑题。
柳帘一时犯了难,原主一生穷困潦倒,压根买不起这等体面的连帽面纱,这东西其实是几年前在路上拾得的。
那日在路上行走,突遇一阵狂风,从远外刮来一顶帽饰,在空中乱舞,原主追逐了好久,才将其抓到,原来是一顶面料顶好的连帽面纱,尤其那面纱,泛着透亮的光泽,摸起来丝滑柔顺,竟然是丝绸的。
“这个问题,对公子很重要吗?”柳帘笑着问道。
杨仲慕一时语塞,知道姑娘家不愿意作答,自己也不好揪住不换。
“在下一位故人,也有一款这般的帽纱,在下一时好奇,不由得问一声,姑娘既不方便回答,在下也无权强求。”
柳帘心中一咯噔,好巧不巧,难道这顶几年前捡来的连帽面纱,今天竟然遇到失主的熟人了。
难道还要讨要回去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