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珍珍惊恐得眼珠凸起。两条腿筛糠般发抖。
唠崽和燕儿也睁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三人六道目光齐刷刷盯着棺材,屏息凝神,大气不敢出。
柳帘本意是一把掀翻棺盖,破棺而出,来个行云流水潇洒出场,把那虎珍珍当场震摄个屁滚尿流。
但古代人实诚,棺盖用的是质材紧密的野木料,结实沉重。柳帘连掀两次,那盖板竟然纹丝不动。
无奈临时改了出场的版本,一边掀棺盖一边“嘿呦嘿呦”喊起号子。
带节奏的号子,果然将力道提升不少。
“咣!”柳帘终于把那卓绝品质棺盖掀翻,从棺材里探出头来。
一张涂抹得红红绿绿的脸儿,展现在大伙面前。
那一馆怒立的束发,捣杵长空,一描狭长的弯眉,直撩耳根,那乌青的眼窝里,双目泛动摄人的光芒。
这是燕儿同唠崽给化的“浓妆”,小孩子认为七彩斑斓才算得上美丽。
然而静态画面看起来是美的,可一旦动起来却是要命的吓人。
柳帘眨巴眨巴眼睛,便与那地狱的吊死鬼无异。
“妈呀……”虎珍珍只恨她爹娘给她生了两张废腿,想逃,竟然抬不动腿,像根木桩似的钉在那儿,眼神都直了。
唠崽和燕儿倒是不见怪,毕竟柳帘的尊容正是他俩的杰作。
唠崽长吁了一口气:“娘,你终究回来了。这是要带我们过去……?”
他想一定是娘听到了他的请求,回来捎带他们。
也好,只要跟娘在一起,他才心安。
燕儿眼含泪花,说不出是伤感还是喜悦。
柳帘扶着棺缘,嘴里牢骚:“可憋累坏我了!”抬腿出棺。
在现代穿紧身裤跳热舞习惯了的她,毫无古代女子的文雅可言,大喇喇地劈开“八”字腿,从里边迈出来。
“嗐!还是人间空气好,舒服。”
柳帘放浪形骸地舒展四肢,连道“好爽”。
虎珍珍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她,面无血色。
柳帘拍了拍她紧张得鼓起的腮子,虎珍珍“啊”一声,魂魄被拍走了七成。
柳帘叹道:“这脸肉,真紧啊!”
估计针扎过去,都会折断。
柳帘不再去理会大半死的虎珍珍,来到唠崽面前,笑眯眯地望着这孩子。
唠崽目不转晴地望着娘亲,他不觉得娘亲丑陋唬人,反而感觉此时的娘无比美丽。
“宝儿!”柳帘把他拥入怀抱,轻声在他耳边说,“娘没死,回来陪你们了。”
唠崽再一次瞪大了眼睛,“娘没死”这话如同一记响雷,让他兴奋得脑子都迷糊了。
他眼泪再一次狂涌而出,喉咙像塞了棉花,发不出声音。
柳帘仔细观察唠崽的表情,心里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唠崽,心脏先天性不好。
一念想之间,唠崽已软绵绵地倒在柳帘的怀里,呼吸开始短促。
燕儿急匆匆跑过来,焦急地说:“弟弟的心病又犯了,该如何是好。”
柳帘意念一动,手往怀里一探,从空间取出几粒最新一代的救心丸,迅速塞入唠崽的口中。
“燕儿,倒一杯水过来,快!”
燕儿不敢怠慢,急忙倒了一杯水来。
柳帘喂了唠崽一口水,药物送了下去。不一会儿,唠崽呼吸平缓,脸色开始有了红润。
“娘亲,你这是什么药,吃下去,我从来没有像这样舒服过。”
唠崽虚脱一场,此时心情愉悦,浑身舒畅无比,如同进入仙境一般。
燕儿拍着自己的胸口:“吓死我了,这一次,厉害过之前任何一次。”
柳帘抱着唠崽瘦削单薄的身子,心中酸楚。
“宝儿,你多久没进食了。”
“娘去了,我便没了口味。”唠崽答道,言罢又满眼忧色,“娘,我不叫宝儿,叫唠崽,娘是不记得了吗?”
“娘怎的不记得你是唠崽。”柳帘动情地说,“可你从今以后就是娘的心肝宝贝儿了,所以娘便叫你宝儿。”
唠崽报郝,面现羞色。
燕儿红着眼眶,道:“弟弟三日未进水米,我苦劝他,就是不听。”
唠崽道:“家里粮食不多,我,也就是废了的,怕拖累阿姐。我一心随娘去,不挺好。”
燕儿大恸,大骂唠崽:“谁稀罕你拖累我了,你们都没了,我孤零一个哪还有活头。”说完“呜呜”大哭。
唠崽想去给阿姐擦泪,无奈全身软弱无力。
柳帘又从怀里一掏,摸出两支葡萄糖,给唠崽喂食下去。
一会儿唠崽精力开始恢复,渐渐感觉神清气爽。
“娘亲,这又是什么好宝贝?”
他好奇地盯着娘亲的怀里,那里简直就是个聚宝盆,娘从那里掏出的东西一件比一件稀奇。
柳帘疼爱地捏了捏好奇宝宝的脸:“这叫葡萄糖,用来补充体力和能量。”
唠崽听不懂,也不再问。
没有什么事比娘活过来更开心。
柳帘抬起头,笑眯眯望了一眼燕儿。
燕儿正咧嘴双眼闪泪花地高兴着,见柳帘似笑非笑地望着她,心里一咯噔。
不好,之前说柳帘的不是,道她是狠心之人,敢情全部被她听了去。
她不由退了几步,脸上刚浮现的笑容僵住,心里七上八下。
说不得又要被拎去跪罚了。
“燕儿——”柳帘叫一声她,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事,若有所思。
燕儿的心“扑通扑通”直响。
要罚就快罚吧,早点来个明白痛快,这样吊着忒折磨人。
燕儿心一横,闭上眼睛。想着再怎么着,养母活过来了,到底还是有着说不出的好,无论怎么对自己,都要比没了她好的太多。
没有养母的这段时间时间里,她劳心劳力,都差点撑不下去了。
尤其是唠崽这个病秧子,一言不和就发病,看着就像走钢丝一样危险。
这样一想,罚跪那些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脸上又浮现出开心的笑。
“看看米缸,还有多少米。”柳帘说。
原来是想着过了饭点,做晚饭的事啊。
“啊……好咧!”燕儿一愣,逃一样跑得一阵风似的,去盘点米缸里库存。
这次竟然没罚自己。
燕儿取了量米竹筒,米缸里的米一粒不剩地被拣到米筒里,一小半米筒,一家子一餐的口粮。
“就这么多。”燕儿低声说。
柳帘吩咐:“全部熬成粥。”
“全部熬了?”
燕儿有些犹豫,心里想咋不省着点,做两餐用也还行的。
但她还是听了柳帘的话,把米全部拿了去熬粥。
柳帘心里盘算,虽然穿越带了金手指,但空间里尽是些医用药品和器械,并没有粮油食品。
当下最要紧的是搞食物。解决温饱。
目光落到虎珍珍身上。
刚才忙着跟孩儿腻歪,这个冤家的账还没结算呢。
看能不能在其身上压榨点油水出来。
人穷途末路了做土匪打家劫舍,老天都会睁一眼闭一眼。
柳帘安慰自己。
我不打劫,我就敲诈一个恶人。替天行道,玉皇大帝都会支持的。
而况原主之死她难脱其咎,给点惩罚,实属不太过分。
柳帘嘴角浮起笑意。
虎珍珍望着柳帘那奸诈的笑意,目光中闪动着猫见了老鼠的贪婪和兴奋。
妈呀!
虎珍珍大骇,脸现恐怖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