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澜知道,许彦真之所以让所有人看着他处置刘伯并不是因为生性残忍,而是杀鸡儆猴。
他就是那只猴。
许彦真双唇微抿。
几天前,他无意中听到白澜让刘伯在自己的饮食里做手脚,想要毒死自己。
不过白澜给刘伯的是一种无色无味的毒,而且让刘伯少量多次,慢慢毒死他。
他不想死。
也是在那个时候,他才突然明白了霍夭为何要在众人面前将刺客活剐。
震慑。
他在附近找到一种毒草,趁着遥妆不注意,将少量毒草汁液下在了自己的饭菜里,才有了后来的事。
“为何要杀我?”沉默了许久,许彦真问。
白澜淡淡笑着,站了起来。
“主上以前有很多娈宠,你知道吗?”
也不等许彦真回答,他又继续道:“可是那些人后来一个个的都消失了,只剩了我一个。”
许彦真不清楚,他只听说过霍夭喜好美色。
可到了这里之后,他只见过白澜。
“我是主上的第一个,主上也是我的第一个,我不允许别的人留在主上身边,尤其是你。”
白澜突然转头看着许彦真,眼神里满是怨恨。
霍夭对许彦真和对别人不一样。
他从来不是多管闲事的人,在楚涟手下的那些年,他早就习惯了冷血,就算有人死在他的面前他也不会多看一眼。
可是他把许彦真带回来了。
他让自己的贴身侍女伺候许彦真。
他甚至会因为许彦真害怕就在清晖院陪他,安抚他。
许彦真明白了,他道:“我从未想过跟你抢。”
“你抢不抢,主上的心都在你身上,只要你在魔域,他就……”
“如果能走,我当然不想留在这儿。”许彦真截断白澜的话,“我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做。”
他表情突变,轻轻笑了,“可是主上不让我走,而且你也看到了,他听我的,如果我把这件事告诉他,你觉得他会怎么做?”
明白许彦真在要挟自己,可白澜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许彦真续道:“你是主上的第一个又怎么样?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罢了。”
他往白澜看去,神态悠闲,甚至还带着几分高傲。
“如今我是主上的新宠,只要我向他示弱献媚,我说让他把你赶出去,你猜他听不听?”
白澜无言。
他没有把握。
他跟着霍夭的时间最久,也最了解霍夭。
那个男人最是无情。
他的脸色一点一点变得苍白,目光紧盯着许彦真,“恭喜你,你可以取代我了。”
许彦真道:“我说了,我不想和你争,也不想取代你。这件事已经推到了刘伯身上,只要你不再招惹我,我不会再提。”
这是他来这儿的目的。
说完了自己想说的话,许彦真没有在听音阁多留。
他实在不想和白澜这样的人多有来往。
回到清晖院,许彦真才知道霍夭来了,遥妆正伺候他在院子里喝茶。
看他回来,霍夭招手示意他过去,他便走过去,坐到了霍夭的对面。
“去哪儿了?”霍夭问。
“听音阁,去找白澜闲聊了一会儿。”许彦真实话实说。
霍夭脸上带着清浅的笑,往他面前放了一杯茶,“为什么要杀刘伯,却放过了他?”
许彦真眼睫微颤。
霍夭知道了。
他抿了一口茶,许久才开口:“白澜是主上的人,我没那么自不量力。”
“你又没有跟本座提过,怎么知道是自不量力?”
“那是一场豪赌,白澜跟随主上多年,我若是输了,必死无疑。相较于魔尊的心尖,要对付一个厨子自然容易许多。”
许彦真不能让霍夭看出自己的真实意图,所以字字句句都在说明他只想自保。
霍夭盯着他看了许久,久到许彦真的掌心都出了一层汗,树叶落在地上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就在许彦真生怕自己心志崩溃的时候,霍夭终于说话了:“是个聪明人。”
他放下茶杯,拍了拍手,门外立刻有两个人抬进来一架屏风。
“今天过来找你也不全是为了逼问,是有件礼物要送给你。”
许彦真往那架屏风看去。
待看清之后,只觉得毛骨悚然。
那屏风上不是花鸟鱼虫的刺绣,而是……
一张完整的人皮。
刘伯的皮!
“既是你要的,就摆在你的卧房吧。”
留下这句话,霍夭扬长而去。
许彦真僵直地坐在石凳上,突然身子一歪,“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霍夭的这架屏风不是礼物,而是惩罚。
他用刘伯震慑白澜,霍夭就用这架屏风来震慑他。
霍夭,不愧是魔尊!
那天之后,白澜没有再找过许彦真,霍夭却时常会见许彦真。
有时是来清晖院陪他“欣赏”那架屏风,有时是让许彦真去浮生居看他种花。
这天下午,霍夭让人在花圃旁放了一把躺椅,他就抱着许彦真在躺椅上晒太阳。
许彦真不喜欢被他这么抱着,挣扎了一下,却被他扣紧了腰。
“利用完本座,就连抱都不给抱了?”霍夭幽幽地问。
到底是寄人篱下,许彦真只好乖顺地靠在霍夭怀里。
霍夭一手揽着他的腰身,一手轻轻把他的头按在胸前,看着不远处一朵半开的黑摩罗,眼神有些幽暗。
却在这时听见许彦真问:“主上也不像外界传言的那样贪恋美色,是在伪装,以便迷惑别人吗?”
霍夭收回目光,饶有兴致地看着怀里的人,“何出此言?”
许彦真避开他的目光,面颊上泛起一点淡淡的红。
他总不能说是感觉到了霍夭的反应,而且他也好了那么久了,霍夭说是见色起意把他救回来,却一直没有碰过他。
这话说出来,总觉得像是在暗示。
半晌,他才道:“我见过满心色欲的人,你的眼神和他不一样,你很干净。”
霍夭长指绕着许彦真的头发笑了,甚至带着些自嘲。
“我?干净?你忘了第一次见我的情形了?我跟着两个字沾不上边。”
故意把他往自己的胯部按了按,霍夭慵懒道:“本座不喜用强,总有你心甘情愿那天。”
许彦真不置可否,只有面色有些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