亏得这通道够长,我半途脑子转过来,赶紧伸展四肢摩擦通道壁。
可不知是我这时速度已太快,还是墙壁太光滑,硬是停不下来。没办法,我只好先一弹翻个身,将双手伸出,这样到底了,好歹有个缓冲,不至于脑袋瓜子先着地。至于手臂骨不骨折,已经不是我能考虑的了。
速度还在加快,越来越快,我心里凉了大半,知道自己胳膊估计得折了,可能还得加上脑震荡。
我不甘心的加大力道摩擦管壁,不断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但滑落这一过程实在太折磨人,你明知结局,但不知道他何时到来,
终于,当我察觉到管道到头的那一刻,我竟无端有些轻松,眼前光线忽然一亮,我瞪大眼睛看向前方,那里有——
一个人!
“卧槽——!”我大叫。
眼见那人无动于衷,站在原地,我忍不住喊:“躲开啊,快躲开!”一边努力转开一点,希望能跟这倒霉蛋擦身而过。
谁料那倒霉蛋忽然动了,压低身体,张开双臂,这是一个接住的动作,他想接住我?!
已经来不及了,于是我就这么直扑入他的怀中,“咚”的一下,我几乎以为自己撞在什么铜墙铁壁上,脑袋发晕。
我们两人都一起倒下,紧接着又是一阵天旋地转,似乎不断撞在什么东西上,但那个人将我牢牢箍在怀中,护住我的要害,倒也没怎么感觉疼。
这是哪里来的好心人?太令人感动了。我想,待会儿一定要好好感谢他。
然后我感到后颈一麻,就晕过去了。
————————
在我短短十多年的人生里,总共有两次非自然晕倒,一次是上一次,一次是这一次。好吧,都是废话。
不过,无论是哪一次,都是我命运的转折点。
当我睁开双眼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很是古色古香的房间里,雕花木床,纱帐帷幕,古画瓷瓶。总之,我几乎以为自己穿越了。
“你醒了。”一道声音从外面传来,我望去,门正好打开,一个眉眼冷艳的年轻女人,从外面走进来,身后跟着几个男人,他指挥那几个男人,“衣服放那,倒上茶水,这房间里怎么这么闷,去开窗。”
我还没完全醒过神来,有些惊叹的看着这一幕,那女人见了笑了一下,“吴少爷,我好看吗?”
我听了这话,却一颤,马上摇头,摇完头,觉得不对,赶紧解释:“这位姐姐,我盯着你看,是因为敬佩你杰出的能力,没有其他意思。”
那女人却笑的更厉害了,“哈哈哈,你这嘴什么时候这么甜了,我真该把刚才那段录下来。”
我总觉得她还有话没说完,但她不再多言,我也很快抛之脑后,问她:“那个,请问我是怎么……”
她回答:“你被我们家的一个人救了,后来你晕过去,看你那样子,倒像是在逃命,他就顺手把你带回来了。不过吴少爷,你到底是做了什么,让吴家这么大动干戈?”
我在心底快速思考,他知道我的来历,也知道吴家出了事,看着房间的家具和这女人的气势,这家人绝对不是等闲之辈,八成也是道上的,倒是可以适当透露一些消息。
“唉,别提了。”我装作愁眉苦脸,还带着几分恼怒,“吴家人就是看不惯我,觉得我不配当他们家主呗,家主继任礼的时候,他们就不让我进祠堂,我就寻思着自己偷偷进,结果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那女人也十分配合的问:“什么?”
“他们居然在祠堂里摆了十几口棺材。”我打了个寒颤,“我的个娘啊,更恐怖的是,那里面全他妈是粽子,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未成年,怎么可能打得过十几个粽子?后来我就跑啊,没想到不小心踩到个活板掉下去了,再之后就是被你们家那个人救了。替我谢谢那兄弟,多亏了他,不然我就完蛋了。”
“你完不了蛋。”那女人说,她撇了我一眼,“我叫张海杏,你们吴家是暂时呆不了了,你就先在这儿呆一阵子吧,有事找我。”她像突然对我失去了兴趣,态度变得不冷不热,转身要走。
“等一下!”我喊道:“…你认识张海客吗?”
张海杏转过头,目光中满是冷凝,“年轻人少说话,不要有那么多问题。”
我被她的目光盯住的一瞬,恍若被什么冰冷的东西缠住,顿时面色发白,不敢吭声。后来我才知道那玩意儿,叫杀气。
“咳。”又是一个人走进房间,“张海杏,别忘记你的身份,对待吴少爷客气点。好了,你先下去吧。”
我看着那个进来的人,一个名字脱口而出:“张海客!”
他转头看我,脸上笑意盈盈,“好久不见,吴邪。”
我暗暗吐槽,确实好久不见,十多天前才见过。
张海杏已经带着几个男的下去了。
张海客对我说:“张海杏刚刚其实只是在逗你,她和我的关系没什么不能说的,我们是兄妹。”
我内心思绪万千,一会儿想她这可不像是逗我,一会儿想你也不像是对待妹妹的态度,接着又意识到那这就是张家喽,救了我的人,也是张家人。
可是张家人怎么会出现在吴家底下的密室里?他们有什么阴谋吗?
等会儿——
我立马四处张望,问:“我的衣服呢?”我现在身上的衣服已经是换了套新的,原来的衣服不见踪影。
张海客指了指一个地方,我从床上蹦起来,脑子眩晕了一下,又赶紧站稳,跑过去检查衣服,可是,没有。
“怎么了?”张海客走过来,他脸上的表情很平静,似乎真的什么也不知道,我凝视着他,表情越来越冷,突然大吼一声:“让他来见我!”
那一瞬间,张海客平静的表情破裂,他似乎很震惊,又很犹豫,心神大乱下问:“你怎么?——”忽然止住,脸色又开始转难看。
我知道他这是回过神来了,我的演技骗不过他,尽管对他的反应抱有疑问,但我也得到了我需要的信息。
“你知道。”我说,“还给我。”
张海客的脸色仍然难看,他盯了我许久,我看得出他正在做剧烈的思想斗争,我知道他会答应的,这种直觉很莫名其妙,就如同我对他说“让他来见我时”一样,不知道为什么,但知道就应该这么做。
果然,张海客在沉默好一会儿后对我说,“你在这里等着,我给你拿过来。”
他跨出门去,又回头看了我一眼,眸中闪烁着十分复杂的光。
他妈的,又是这种复杂的眼神,一个个的,你有本事看我,倒是把话也说了呀!
我很熟悉这种复杂的眸光,短短一个多月来,我在很多人身上看到了这种眼神。有我最亲密的唯一的家人,也有我从未见过的陌生人,我无法理解他们内心的想法,但我知道这意味着我又被隐瞒了什么。
他们知道一些关于我的事情,但他们因为各种原因,替我做出了选择,不告诉我这些事情。
我对这种感觉十分恼怒。他们凭什么替我做选择?我有自己的思维和判断能力,我有权知道这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