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初冉知晓昌平伯爵府夫人上门提退亲的事,本是溢满笑意的脸上看着屋子里堆满的金银珠宝,首饰衣服,脑袋上缓缓冒出来一个问号,语气轻飘飘地,
“李叔,你说这是谁送来的?”
李辉擦了擦汗,
“是国公爷命我送来的。”
袁初冉腾地一下从贵妃榻上坐起来,
“你莫不是坑骗我的吧,是我亲生父亲送来的?”
李辉点头,带着奴仆们退了出去。
袁初冉走到桌前,伸手勾住一条坠着流苏样式的金项链,沉甸甸的,可她只觉得讽刺。
迟来的亲情,贱如草芥。
李嬷嬷和芷秋可真是笑开了花,全然忘记了之前自家小姐受到过的苛待,暗自觉得袁初冉苦尽甘来,以后就要过上好日子了。
李嬷嬷掐了下自己大腿,才激动地说道,
“冉姐儿,国公爷终于是迷途知返了,有国公爷在背后撑腰,将来嫁入夫婿家里,也是不怕的。”
袁初冉只是淡淡地道,
“谁知道他这又是抽的什么疯。”
嘴上骂着,可也没有丝毫要将这些东西退回去的道理,她不收就要便宜了府里的姨娘们。
李嬷嬷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冉姐儿这话可不能乱说,当心隔墙有耳。”
袁初冉面无表情地将李嬷嬷的手扒拉下来,
“嬷嬷何苦这么大惊小怪,他除了会将我打个半死,还能做些什么,总不能让我一个活生生的人命丧黄泉吧,只要他还在乎名声,就不会这样做。”
李嬷嬷哑口无言,她向来就知道小姐与国公爷父女关系生分,可只要血缘关系不断,小姐以后也是要倚仗着国公府活的,更何况她看着国公爷这次是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
李嬷嬷还想再劝,看她油盐不进软硬不吃的样子,又打消了念头。
罢了,国公爷自己作下的苦果怎么也得自己尝尝。
袁初冉挑挑拣拣,命人将房里一半的好东西都装上了马车,去了沈府。
沈知许今日难得被摄政王放了一日假,可是到了那个时辰,就自然醒了,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一天不扎马步,她这腿还怪痒痒的,真是怪哉。
约摸练了两炷香的时间,沈知许额头上便出了一层细细的薄汗,运动完后,她感觉神清气爽,便坐在院落里的秋千椅上歇息。
如玉立在一旁伺候着,照顾得十分尽心,这时一丫鬟从外面走进来通传,
“小姐,袁小姐来了。”
沈知许脸上不见一分诧异,
“知道了。”
袁初冉吩咐着小厮们将那两人才能勉强抬动的五台箱子抬了进来,
“知许,快来看看我给你带了些什么好东西。”
突然被q到的沈知许莫名觉得这话有一种熟悉感,她歪头想了下,与自家哥哥素日的语气动作如出一辙啊。
沈知许提着裙摆走了过去,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去抬箱子,愣是没抬起来。
沈知许:……
不是,她这几日的魔鬼训练都白练了?
箱子都抬不起来。
这么弱鸡的吗?
袁初冉看她皱着眉毛沉思的挫败模样,噗嗤一声笑出来,她忍不住掐了下沈知许的小脸蛋,
“知许真是惹人爱啊。”
沈知许拍下她的咸猪手,
“这箱子里装的是什么啊?”
袁初冉伸手打开箱子的暗锁,咔哒一声,箱子轻轻松松就打开了。
沈知许瞪大双眼,都不知道先看哪个了。
好多金子啊。
这是她能看的吗?
袁初冉见她喜爱到震惊的表情,大手一挥,财大气粗地说,
“这些都是我送给知许的,喜欢吗?”
沈知许勉强移开视线,指了指那箱子又指了指她自己,
“给我的?”
这给的也太多了吧。
沈知许摇摇头,矜持道,
“不行的,我爹教过我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不能收。”
你可不能说收回去啊。
袁初冉不在意地道,
“你又不是君子,本也不用遵守这些条条框框。”
沈知许还是严词拒绝道,
“那也不行,我只是帮了你个小忙,用不着如此厚礼。”
我不贪心。
给我留两箱就行。
算了。
人心不足蛇吞象。
一箱就够了。
袁初冉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这五箱都是给你的,咱们是姐妹,有好东西是要一块分享的,你若是不收下,便是不把我当好姐妹!”
沈知许眨了眨眼睛,勉为其难地道,
“那好吧,谢谢初冉的分享。”
你要这么说,那我可就真的真的真的不客气喽。
这可是金子先动的手。
袁初冉闻言,甚是开心,她打开其他箱子,一一介绍着。
沈知许都快美得晕过去了,她情不自禁地吞咽了下口水,纯属本能欣赏金子的美,别无其他觊觎之心。
沈知许倏地郑重看向袁初冉,信誓旦旦道,
“初冉,你真是我此生最好的姐妹,给我千金也不换的那种。”
袁初冉点点头,
“要不我们放血义结金兰,做货真价实的姐妹?”
沈知许呆怔,她轻咳一声,
“我认为啊,两个人感情深不深是不在乎这些虚节的,只要两人心中挂念彼此,便是极好的了。”
袁初冉很赞同,可不是吗,她和老头有血缘关系,都没维系住这父女亲情。
“我开玩笑的,你身子骨本也不好,怎可能真的让你放血。”
“对了,我还带了那颗人参,晌午咱们便吃掉它,补补咱们亏空的身子。”
沈知许没反驳,金主大大的要求,她当然是满足了,别说人参炖汤了,人参炖金子都行!
她宣布,她现在就是坚定的唯袁初冉主义者了。
金钱的魅力可不是一般的大啊。
也许是上苍都看不过去沈知许这猖狂的德行,晌午的鸡汤补得两人流了鼻血,两人看着彼此鼻子下面的血痕,都有些无语。
乐极生悲。
古人诚不欺我啊。
忘了,她自己现在就是古人。
曾经的阴霾被风刮走,露出原本遮掩下的云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