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白岩书对白沄婳有多少意见,有璃王在,他都必须得恭恭敬敬地把白沄婳迎进府里,而且还是坐主桌。
白沄婳如今的身份,可不仅仅是他的大女儿,还是皇家的儿媳妇,身份尊贵着呢。
倒是林秀云却很高兴,只要白沄婳肯来,她就有办法能让白沄婳答应医治瑶儿,到时候,瑶儿就能嫁给明王,身份地位肯定比白沄婳这个死丫头贵尊。
而且从李青萝离开靖国侯府至今,她已经完全掌管了靖国侯府,虽然身份还没往明面上抬,但是在靖国侯府里,她就是当家主母了。
她挺着个刚刚显怀的孕肚,笑容满面地站在那儿看着白沄婳,心里别提有多得意。
那些来赴宴的宾客也都瞧见了璃王夫妇,连忙过来行礼。
听着众人的行礼声,白岩书莫名有了一种与有荣焉的感觉。
这个可是他的女婿啊,虽然因为受伤腿瘸,往后再无可能登上那个高位,但是,再如何,璃王还是一朝亲王,是当今皇帝与太后隆恩盛宠的心尖宝。
他的爵位是世袭而来的,自己却从未做出过什么大事挣过什么功名,他已经被取笑了许多年,那些人说他毫无用处,只会依靠祖荫和李青萝从将军府带来的嫁妆逍遥度日,反正没了还可以叫李青萝回将军府要。
那些人懂什么,若不是李长山那个老匹夫不愿意替他去跟皇帝要点实权,他何至于落到被人耻笑的地步,不懂得替夫君分忧解难,那就是李青萝的错,他肯用李青萝的嫁妆,那是给李青萝赎罪的机会。
李青萝唯二的用处也就生了白沄婳这个能嫁入皇家的女儿,以及带来了丰厚的嫁妆。
如今,若璃王肯在皇帝面前替他美言几句,他肯定能脱离空有爵位却无实权的现状。
他正准备上前套近乎一番,谁知璃王大手一挥。
“诸卿不必多礼,王妃身子弱不能久站,都进去吧。”
也不管旁人如何看,穆雨推着他,他牵着白沄婳就率先进去了。
徒留白岩书站在众人面前恼羞成怒,却又不能发作,险些气血攻心呕出一口老血来。
宴席还没开始,所有宾客都是在靖国侯府的前庭花园中喝茶赏景.
白岩书这人好面子,区区一个生辰宴,却广发请帖,明王这个他最中意的女婿人选,自然是不会落下的。
往年明王虽然也会参加,但是他身上有着白沄婳的婚约,那些想让女儿嫁给明王的人家也没机会,如今,明王身上已经没有婚约。
然后,那些原本不想来的官员,听说了明王也在,不仅答应要过来,还带上了自己的夫人和女儿一起来。
白岩书这一场生辰宴比起往年,竟热闹了不少。
一大堆人三五成群,或坐或站,都在相互寒暄,那些带女儿来的,不仅他们自己,就连他们的女儿也希望着明王能看上她们,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美艳无比,把冬日里飘零的花园妆点得如同春日百花盛开一般好看。
靠近假山的廊亭里,白月瑶坐在角落,她对面的正是明王宫离彦,她追着宫离彦告了一早上白沄婳的状。
她没敢告诉宫离彦自己的真实情况,只说是生了一场又急又怪的病,就连太医都束手无策,而继承了神医衣钵的白沄婳,作为她的姐姐,却不愿意来医治她,甚至爹爹三番四次去请也无动于衷,还把爹爹打了出来,真是冷血无情又不仁不孝。
起初,宫离彦还好声好气安慰她,毕竟是自小的情意,也是真的心疼她生病了,但是她的话里句句不离白沄婳,听得多了,心中也就不耐烦起来。
白沄婳这个女人,在与他婚约尚存的时候,表现得那么深情,非他不可,却连一点点自己的本事都不愿意透露,又怎么会愿意帮她向来不喜欢的庶妹呢。
白月瑶看了一眼庭院里的那些,时不时就往这边看过来的莺莺燕燕,眸光晦暗。
她又岂会不知道那些女人是什么心思,一个两个都惦记着明王妃之位。
她一定要快些好起来,彦哥哥只能是她的。
白月瑶还想再说什么,却听到那群莺莺燕燕那边吵吵闹闹的,便再次转头看去,语气里带了疑惑:“白沄婳?她竟然愿意来参加爹爹的生辰宴?”
宫离彦闻言,眸光一亮,顺着白月瑶的视线看过去,瞧见璃王的侍卫推着璃王正往花园这边来,而璃王身边跟着的女人正是白沄婳。
两人一路上不知在聊着什么,白沄婳露出一排小白牙笑得眉眼弯弯,而素来有杀神之称的璃王,竟也弯了唇角。
两人都是一身素淡打扮,走在一群花花绿绿的莺莺燕燕之中,竟耀眼得如同雪后初晴的阳光,微微刺目,却又让人舍不得移开目光。
他的目光落在两人紧紧牵着的手上,冷冷一哼,大庭广众,拉拉扯扯,简直有伤风化。
收回视线却发现白月瑶正盯着自己,他莫名有种被人窥探心事的感觉,颇为不悦,就算那个人是与他从小就情投意合的女人,也不行。
“你看本王做什么?”
白月瑶泪眼汪汪地与宫离彦对视:“彦哥哥,姐姐那么喜欢你,什么事情都愿意为你做,你去请她,她一定会愿意医治瑶儿的,你愿意为了瑶儿去请姐姐吗?”
上次中毒的事情,明王愿意为了她去找白沄婳的麻烦,这一次,明王还会不会愿意为了她去请白沄婳呢?
白沄婳对明王的情意,真的这么快就没了吗?
她再次追问:“彦哥哥,你愿意吗?”
宫离彦本来想拒绝的,让他去跟哪个毒妇低头,哼,怎么可能?
可拒绝的话刚到唇齿边,他就又咽了回去。
白沄婳如今的本事,对他倒是有点用处,他也想看看那个女人以往的情深不已是不是装的,在他和璃王之间,那个女人会选择哪一个?
“好,等下次,本王替你去问问。”
“为何要等下次,今日你不能去吗?”
“不……不是不可以,今日是侯爷的生辰,如何也得吃过宴席才能去是不是?万一她不愿意,闹起来,岂不是扰了侯爷的兴致?”
其实,是他不确定白沄婳对他到底是什么心思。
若是……那个女人当着璃王的面拒绝他,那让他如何下台?
白月瑶可不管这些,她只知道,若是白沄婳不愿意医治她,那她就真的是完了,嫁不了明王,那岂不是一辈子都要被白沄婳压一头?
不过,她毕竟是自小就与宫离彦一起长大的,对他的性情也算是有些许了解,直到再继续逼下去,他很有可能会生气。
所以,她很聪明的止了话题,假意不去关注那边已经被人围住的白沄婳两人,今天以来第一次关心起了宫离彦的情况。
宫离彦被禁足没多久,她就进宫去了,回来已经伤成这副样子,她日日都是寻医问药,也没心情去管这些事,今日难得宫离彦过来看她,自己却一直只想着让他去找白沄婳。
她觉得,宫离彦心中一定有不舒服的吧。
于是,她一改之前的咄咄逼人,温声细语地关心起了宫离彦被禁足时的日子。
宫离彦的心却已经飘到了白沄婳那边去,对她的问话也是有一句没一句地回答着。
两人相处已久,白月瑶又岂会看不出他的心不在焉与敷衍。
她知道,自己必须挽回宫离彦的心。
可惜啊,天不遂她愿。
璃王与宫离彦两人对上了目光,同为皇子,见面却不打招呼,这会让人怎么想?
传到皇帝的耳中,估计会把两人叫去骂一顿吧。
所以,不管心中是怨也好,是喜也吧,装也要装得兄友弟恭。
不消吩咐,穆雨便把璃王推到了廊亭这边来,白沄婳自然是亦步亦趋了。
“三皇兄,真是巧啊,原来你也在这里。”宫辰渊拱了一下手。
宫离彦也回了一下礼:“老七,没想到你也会来,你平日里不是最厌烦参加宴席吗?”
抬头看了一下身旁的白沄婳,宫辰渊露出了笑容:“这不是婳儿要来嘛,臣弟只能陪着来了。”
白沄婳这才朝宫离彦福身行礼:“见过明王殿下。”
宫离彦的目光落在白沄婳的脸上,走近了,才发现这个女人变得和以前很不一样了,看起来完全没了以前的傻里傻气,整个人变得精明又好看。
最主要的是,她眼里,完全没了以往看他时的绵绵情意。
这不过才短短两个余月,她就真的变心了。
呵,这个女人的心是泥做的吗?捏一捏就能变了。
可他却想不起来,自己之前对白沄婳有多厌恶,多恨不得白沄婳去死,甚至是想亲手杀了白沄婳。
“殿下……”
“嗯?”
白月瑶扯了扯他的衣袖:“你还没让姐姐平身呢。”
若不是璃王的目光太过骇人,她都不愿意开这个口。
宫离彦轻咳了一声,敛下自己那杂乱无章的心思:“七弟妹,快起来,不用多礼。”
白沄婳站直了身子,往左一步,站在宫辰渊身边,抬头看着白月瑶。
等着她给自己行礼,看看她给她口中的凡尘鸡行礼,是何种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