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沄婳面前,白月瑶一向都是高高在上,不错。
但是,经历了这么多事,她的心智早已有所改变。
而且,她还指望着白沄婳能出手医治她的伤呢,更何况,她又像极了她那个娘亲,不仅惯会察言观色,还很会人前一套,背后一套。
所以,不管心中多少怨恨,多少愤怒,她都忍辱负重藏了起来,盈盈福身:“小女见过璃王殿下,璃王妃。”
人都说,经一事长一智。
进了一趟宫,白月瑶果然有了成长。
真是有意思!
白沄婳微微一笑,抬手虚扶:“妹妹不必多礼。”
白月瑶只觉得这个女人虚伪。
当着璃王和明王的面倒是妹妹妹妹喊的亲,之前一巴掌一巴掌打得她肿成猪头的时候,向太后告状的时候,爹爹去请她帮忙医治她不愿意回来的时候,又不见她顾念自己是她妹妹。
白月瑶面上依旧笑盈盈的,转头去看宫离彦。
宫离彦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不就是要他开口请白沄婳帮她治病嘛。
也许是白沄婳从进来这么久,连一个正眼都没有给过他,也许是白沄婳和璃王之间的那若有似无的默契,刺激到他了,他突然就很想知道白沄婳究竟是真的选择了璃王,还是……假装的,只是为了气他?
“七弟妹,方才,本王与瑶儿正在谈论她的病情,听闻你是神医之徒,可否请你帮她医治?”
白沄婳笑得人畜无害,语气却无比坚决:“不治。”
宫离彦诧异:“为何,难道她不是你妹妹吗?”
“那明王殿下觉得是为何?”
白沄婳抬头,自进了这廊亭以来第一次抬眼看向宫离彦,眉间眼角都是拒人千里的清冷感,与身旁的璃王如出一辙。
"就算以前你们有什么过节,也应该过去了,看在本王的面上,你就帮她一回吧。
白沄婳直接笑出了声音:“看在你的面上?哈哈,这是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了,不知明王殿下的面子值几个钱呢?”
“你……”宫离彦狂怒。
又转头看向白月瑶,白沄婳的眉间眼角都是轻蔑:“如果你跪下来求 我,或许我心情好,可以考虑考虑救你一下。”
“你做梦,你算什么东西,你不过就是……”
说到一半,她察觉到了璃王的目光,不由自主的颤了一下,未完的话也不敢再说出口。
璃王的眼神真是太可怕了,今日看璃王有说有笑的, 她险些都忘了眼前的这位是大元皇朝的杀神。
“我不过就是什么?"白沄婳明知故问。
“不救就不救,我就不信这世上,除了你白沄婳,就没人能救我了。”白月瑶冷冷一哼。
气氛一时冷到了极点。
“原来两位殿下都在这里啊,宴席已经开始,请随微臣到前厅上座。”
白岩书快步走了过来,瞧见廊亭里四人之间的气氛,他赶紧住了嘴,站在那儿,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既然如此,那咱们过去吧。”宫辰渊牵起白沄婳的手。
穆雨有眼力见地先一步推自家主子出去了。
男女分席,白沄婳去了女宾那边,也不知林秀云是什么心思,竟将她安排在了一众高官夫人那一桌。
原本林秀云是没有资格上桌的,但是因为李青萝没有回来,她如今就是靖国侯府能主事的唯一一个女主人, 便舔着脸也坐在了这一桌。
那些官夫人虽然不屑与一个妾坐在同一桌,但是也不好说什么,谁叫人家有本事呢,哄得靖国侯把正室夫人赶出了家门,还嚷着要休妻。
看来啊,她这妾也是做不久咯。
林秀云也是自讨没趣,把白沄婳安排到了这一桌,那些官夫人便一个个争着和白沄婳聊天,完全没把她当一回事。
白沄婳一边应付着那些官夫人, 一边不着痕迹得观察着四周,然后,她瞧见了那个她给林秀云和白岩书准备的“厚礼”,嘴角不由自主弯了一下。
也就只有这种人多杂乱的场合,才既方便行事,又闹得人尽皆知。
“王妃,听闻你是神医之徒,待会吃完席,可不可以给臣妾瞧瞧?”
白沄婳转头,瞧见是一位年轻的夫人,正举着酒杯,一脸诚意地要给她敬酒。
她鲜少出门,也不常参加宴会,对于金陵城中的官夫人没认识几个,正拧眉沉思,这位夫人究竟是谁。
另一旁的一位稍微年长几岁的夫人瞧见她皱眉头,以为她这是要生气的前奏,赶紧出声:“是啊,王妃,柳夫人成亲多年,因为身子弱,还位生下一子半女,你能不能帮帮她啊?”
生育子女,乃女子人生之大事,没有子女以后就没有依靠,王妃与她们一样,同为女子,应该理解生不了孩子的苦楚吧。
所有人都停下了筷子,看着白沄婳。
白沄婳也放下筷子,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圈,观察着每一位夫人的神情,心中有数之后,她也不着急回答。
果然不出所料,林秀云笑脸盈盈地看着那位柳夫人:“柳夫人你啊就别太指望了,王妃连她的亲妹妹都不会出手医治,何况你们这些与她不相干的人呢,你还是拜托你家柳大人多去请请太医来得靠谱一些。”
亲妹妹都不治,这是何等自私无情的人。
有些不明就里的人就挨着脑袋小声议论起来。
“若真是这样,确实是王妃不对,虽然不是同母而生,却也是亲姊妹吧,如此不顾念亲情的人,也能做王妃?”
“难道她的神医之徒之名,是她看神医已死,假借神医之名自己安的,并非真的是拜神医为师?”
“又或者,她徒有虚名,并没有真本事,所以才不敢出手医治?”
林秀云一边夹菜吃着,看似不在意,其实听了那些议论,心里别提有多高兴。
若白沄婳不想被人说是自私无情,虚得浪名,便只有出手治好瑶儿。
她这个璃王妃并没有什么威名,那些人议论起来并不怎么克制,所以白沄婳也将那些细碎之声全听入耳。
她不怒反笑:“柳夫人?我记得京中只有一位姓柳的大人,难道你就是京兆尹柳埠大人的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