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拂晓,深冬的清晨带着丝丝寒气,修和隔着被子抱着挽烟还在熟睡。
小富贵火急火燎地跑到睡房门口来,也不敢敲门,只得跪在地上大声说话。
“王爷!王爷不好了!”
修和从睡梦中惊醒,立即披上貂绒披风打开门,示意他小声些不要吵醒王妃。
“何事?”
“官府的人刚刚来报,说是昨儿个王爷和凌少将军抓进去的人在牢里畏罪自杀了!”
修和眉头高蹙,没想到太子动作如此之快,杀起跟随自己多年的心腹来如此决绝,连堂审都不愿意等。
“你快去将军府通知大哥,让他马上来官府找我。另外找人去通知官府的人,没等到我来绝不可以动牢里的任何东西。”
“是。”小富贵领命而去,他就回到房里洗漱穿衣,准备往官府里来。
少了修和的怀抱,挽烟顿时觉得没那么暖和了,睡眼惺忪地撑起身子,看着修和急匆匆的就要出门去。
“唔,发生什么事了?看你着急忙慌的样子,衣服也不穿穿好。”
说着,披了件外套就走下床榻,走到修和面前帮他整理衣服。
看她打着呵欠,修和不想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引得她担心,温柔地看着她给自己整理衣服。
“只是官府里的小事,小富贵性子一向那样,喜欢一惊一乍的,你不用当真。”
“那有什么事可不许瞒我。”
修和在挽烟额头轻轻一吻。
“好。”
进到牢里,看着昨晚抓进来的活人此刻变成了死人,那面容可怖的陈恨生此刻七窍流血,嘴唇乌紫,尸体旁边掉落了一个空药瓶,一看就是服毒而死。
修和怒视着低头不语的狱卒,质问他们怎么看的犯人。
“回……回禀王爷,小的们昨晚按照惯例,在子时和上一班值守的兄弟们换班,这大牢里实在太冷,小的们进来的时候见桌子上放了一坛酒,以为是上头管事的心疼咱们,给发了一坛子酒暖身,况且这酒闻着味淡,肯定喝不醉的,就在中间端出去和另一边的兄弟们喝了几碗,连一炷香的时间都没有,谁知道回来就变成这样了……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
这时乘风也风尘仆仆的赶来,看到陈恨生的尸体,一时间失望、愤怒涌上心头。
“出了如此大的纰漏,我要杀了你们这些废物!”
修和看向乘风,示意他先冷静。
“能知道狱卒的换班时间,且给他们桌上放酒的,你我要找之人绝对在这官府里还有暗线,他的势力远比我们想的要大。”
接着转过身来,又看向跪在地上不停求饶的狱卒。
“你们可动过这里的东西了?”
带头的狱卒颤颤巍巍的从怀里掏出一张纸。
“回王爷,早上发现尸体的狱卒在地上捡到这个就立即拿来给小的了,其他任何东西小的们都不曾动过分毫!”
乘风抢过认罪书来,看这上面所写一字字一句句,全是荒唐不实的言辞,气得他大吼。
“荒唐!这绝对是栽赃!他一个阶下囚的身上怎么可能揣着毒药和认罪书呢!我要去找太子!”
修和连忙拉住乘风,眼神示意他不要再在外人面前提起太子。
“事已至此,也没有任何人见过有人进出,现在罪状上的两人都死了,咱们还是只能另寻他法了。”
修和忽然想起,挽烟昨天提到了一个跟在黄都尉身后的人。
“走,去成衣铺子。”
在老板娘那里要到了那个叫菊叶的绣娘的住址,修和与乘风一路骑马往城外的玉带山来。这山虽叫玉带山,却不产玉,相反还是出了名的穷苦百姓聚居地,老百姓戏称“就算大风从山头刮过,也会空手而归”。
修和按照成衣铺老板娘的描述,在村里找一户晾晒着染布的人家。一路从村东边找到最西边,才远远的看见半山腰上一户人家门口飘着好几匹染好的布匹。
修和二人来到门前,见里面炊烟正浓,一个小孩蹲在院子里逗小鸡。那小孩抬头看见面前站了两个锦衣华服的陌生人,赶紧往厨房里跑。
“娘亲!来了两个好看的叔叔!”
一个包着头巾,穿着粗布麻衣,作妇人打扮的女子探出头来,警惕地看着站在院子中间的两个人。
“二位官爷可是找错地方了?”
“你是菊叶?”
听到自己的名字,妇人慌张起来,拿着饭勺的手将跑过来的孩子一把抱住,胆怯地点了点头。
在简陋的堂屋里坐定,修和定定地看着眼前粗陋但收拾稳妥的妇人。
“菊娘不用惊慌,我们此番前来是成衣铺子的老板娘介绍的。我家夫人特别喜欢你的绣功,她马上要过寿辰了,我想为她在你这里定制几件过寿的衣裳。只是不知道菊娘此刻夫君竟不在家中,多有冒犯。”
听到是熟人介绍来买衣服的,菊叶松了一口气。
“不妨,孩子他爹经常外出做事,不常在家,正巧这几日出去办事了,所以家里只奴家和孩子。”
“据我夫人所说,菊娘所制的衣服都会有独特的橘色叶子标记是吗?”
“是的,因为平时还要照料孩子和家里,奴家就只给这一家成衣铺子做衣服,带标记的是样衣,并不出售,其余也只有家里人穿过的衣服,奴家会绣上标记。”
修和双眼微眯,显出凌厉的神色。
“那不知菊娘的夫君是做什么营生的?”
“孩子他爹只说是在一个商人手下干些送货的活计,具体是跟着城里哪个商人,奴家并不知晓。他早年因为跟别人打架结仇,右脸被刀划伤毁了容,本也不好找活做,不过会一些拳脚功夫,能找着活做就很好了。”
“他可是姓陈!?”
菊叶不知道眼前二人为何突然有些激动。
“……是,奴家的夫君叫陈恨生。”
“你真不知道他的雇主是谁吗?可曾见过面?”
菊叶正要回答,刚才在院子里的小孩突然又跑进来哭喊着肚子饿了,菊叶只得一边道歉,一边往厨房里端出一些简单的饭菜来。
等菊叶弄好孩子,坐下来继续回答修和的问话。
“抱歉抱歉,小孩饿了一天了。”说着一边解开做饭穿的围裙,一边在桌边坐下。
修和盯着菊娘的衣服,突然激动的站了起来。
“你身上这衣服哪里来的?”
菊叶被修和突如其来的质问吓了一跳。
“……是、是孩子他爹前段时间带回来的,说是雇主家发了好些,给咱们过冬穿。”
“好些?其他的衣服都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