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秦难的话音落下,地牢内瞬间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这句话震惊到了。
慕容轻烟目光直直地看着秦难,她知道这些尸块是白书理所为,但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竟然是为了拼凑死去的娘子。
“你说白书理是照着她娘子的样子杀的这些人?”
“没错,我们这位读书人还真是痴情。”秦难点点头,说出嘴的话虽然好听,但语气确实十分冰冷。
此刻牢中的白书理已经哆嗦成一团,抱着肩膀,用那发抖的嘴唇说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秦难已经看出了他只是在强撑,他等了半天就是等到他毒瘾发作的时候,身体加心理的双重压力下,才容易让他招供。
“还不打算承认吗?那好,我说你听。”
秦难目光直视着白书理,其他人也伸长了耳朵,不敢发出一点动静。
“其实你娘子就是死在了你的手里,而之后发生的一切不过是你贼喊捉贼罢了,我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才让你下此毒手,但我猜应该跟出尘脱不开关系吧。”
听到亲难的话白书理依旧没有回答,就缩在墙角里静静的听着,只是毒瘾发作的越来越厉害,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流下。
“你杀了你娘子之后,就把她用藏在了家中,因为你没有什么朋友,平常和邻居也不来往,所以也不用怕被人发现,我刚才听差人说你在很早之前就已经私自买冰,其实那是用来冷藏你娘子的尸体,而不是这些吧。”说完一指地上的尸块。
“最后一次参加读书会之后,你怎么也不会想到娘子的尸体会被人偷走,所以你索性就报案了,而之后接连发生的失踪,让你有了别的想法。”
慕容轻烟伸手打断了秦难的话,“等等,不对,你说他在失踪案之前就杀了他的娘子,可那天咱俩去梅花巷时,那些妇人不是说见过她娘子吗?”
秦难摇摇头,“其实她们并没有见到,从始至终她们见到的都是白书理,还记得那几个妇人是怎么说的吗?”
“说他娘子近几个月不怎么出来,只是偶尔能看见个背影。”
“没错,她们说他娘子最近几个月不怎么出来,也就是说以前还是总能见到的,最近看不见是因为人已经死了,偶尔的背影只不过是白书理的障眼法,他穿着他娘子的衣服故意给她们看到的。”
“嗯...他身材瘦弱穿上他娘子的衣服,如果不是有心人应该看不出来。”精通易容术的慕容轻烟仔细想了想白书理以前的模样。
“而他亲自做买菜洗衣服这些事,不过是想给邻居制造一个他很爱他娘子的形象,以至于接下来失踪娘子之后,他哭的撕心裂肺也就顺理成章了,白公子不知我说的可对?”
白书理忍受着毒瘾,断断续续地说道,“你...你,胡...说,你...没有...证据。”
秦难讥讽的看着他说,“我没有证据?在你家后院挖出来的这些东西还不够定你的罪吗?你娘子是不是你杀的已经不重要,我只是给你一个亲口交代的机会,你不怕她化成恶鬼来找你吗?”
听到秦难饶有深意的话,白书理神情有些恍惚,眼神变得呆滞,不一会儿就开始剧烈挣扎起来,满地打滚,似乎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一看差不多了,秦难扭头冲着外面一喊,“进来吧,苏老。”
一阵夹杂着药香的强烈酒气扑面而来,众人看向来人,正是苏辞。
慕容轻烟看着他的样子,捏着鼻子说道,“老酒鬼,你也少喝点,酒是穿肠毒药知不知道?”
“哦?慕容丫头,我这是穿肠毒药,那他吸食的是什么?”苏辞拍了拍自己的大酒葫芦,转头看着牢中的白书理,问的慕容轻烟是哑口无言。
苏辞说完仰头灌了一口酒,摇摇晃晃的走到了众人身边,看了看桌上的饭菜,也不管脚下的尸块,拿起一个鸡腿就啃了起来,含糊不清的说道,“你确定这么做了?我的药的确能暂时压制他的毒瘾让他保持清醒,但过后承受的痛苦可是翻倍的。”
秦难点点头,苏辞见此也不多说什么,咽下口中的肉,又拿起桌上的酒猛喝了一口,然后就鼓起腮帮子愣住了,冲着旁边的魏征摆了摆手。
魏征一脸懵逼的走了过来,看到来人到了近前,苏辞一口酒全部喷在了他的脸上,还一脸不满意的骂道,“什么破酒真难喝,行了开门吧,让我进去。”
秦难摆摆手示意差人给苏辞开门,就见一张沾满酒水的大脸在自己眼前放大,吓他一跳,“大人,这算工伤吗?”
秦难脸色一黑,“滚。”
苏辞捏住白书理的腮帮子,掏出怀中的药丸给他强吃了下去,就见白书理挣扎的身躯渐渐不动了,过了大约半刻钟的功夫,人慢慢有了反应,晃悠着站起身来,麻木的看着秦难。
“我可以交代,但我有一个条件。”
“说。”
白书理眼神中浮现痛苦,开口说道,“能不能将我娘子的尸体复原后再下葬,她生前最爱美了。”
“好。”
听到秦难的回答,白书理深深呼出了一口气,席地而坐,如同一个木头人一样开口说道,“你说的没错,的确是我杀了我的娘子,如你猜测的那样的确和出尘有关。”
“你们肯定不知道,我家本来是富贵人家,我随爹爹从中州来到了京城,本来是为了我考取功名方便一点,可谁想却让我染上了那东西。”
慕容轻烟开口问道,“你说的是出尘?”
白书理闭上双眼留了泪,悲痛的点了点头,“对。”
“我第一次考试名落孙山,却也因祸得福认识了我娘子,我在河边独自一人伤心之时,碰到了来赏风景的她,在她的安慰下我重拾信心,我们俩也很快的坠入了爱河。”
白书理有些说不下去了,似乎是回忆起娘子的好,良心再也承受不住。
众人看到这一幕也不知说些什么,谴责他,现在这个样子也下不去嘴,但要说安慰他,大家更是做不到,只能安静的等待着,过了一会儿,白书理缓了过来。
“我向往着接下来的生活,却不曾想我认识了沈不为,他说他也是读书人一来二去也就熟了,一次喝茶时,他给我介绍了出尘说是能提神醒脑帮助学习,我没多想便吸食了,那种飘飘欲仙的感觉让我十分迷恋,等那种感觉过去之后,我心里涌起强烈的失落,感觉空落落的,而第二天我发现了更可怕的事,我竟然情不自禁的想要再次吸食,我努力控制自己不去想,可那种感觉却在脑海里赶都赶不走。”
“你就没同你父亲说一下,让他给你想想办法?”
“没有,我父亲身体一直不好不敢和他说,三天之后,我在也忍受不住这种抓心挠肝的感觉,我主动去找了沈不为并进入了读书会,自那以后我吸食越来越频繁,对出尘的依赖性也越来越大,开始时常产生幻觉。”
“突然有一天夜里,父亲发现了我吸食出尘,他年轻时走南闯北去过西域见过这个东西,于是大发雷霆,让我戒掉,我没办法只能答应,但那个东西哪能说戒就戒,我开始暗中吸食,于是我第二次考试毫无意外的落榜了,父亲也发现了我偷偷吸食的事,悲愤交加之下急火攻心,本就身体不好的他被我活活气死了。”
说到这里白书理也忍受不住心中的悲痛,跪在地上嚎啕痛哭,那样子就像是一个没了家的孩子。
秦难看着自作自受的白书理,没有丝毫怜悯,自己活该这怪不得别人,“接下来呢。”
白书理抹了把眼泪继续说道,“父亲死后,我下定决心要戒掉出尘,我也的确这么做了,却不知沈不为在我家中的油灯里偷偷加了出尘,我的毒瘾再一次被勾了起来,不同于以往,这次我感觉对出尘的依赖性到了恐怖的地步,我只要一天不吸食身上就如同千万只蚂蚁在爬一样,脾气也越发暴躁,有时还会忍不住摔东西,那银子也是如流水一般的送给沈不为,连父亲留下的宅子也没能守住。”
“就在这时倩倩提出了要和我结婚,也就是我的娘子,她来京城本就是找母亲,谁知母亲不认她,她只有我了,听到这个消息的我喜出望外,但是这时家里已经被我败坏的差不多了,我用余下不多的钱在梅花巷买了个院子就这样结婚了。”
“行了,说说你杀了你娘子的事吧。”秦难说道,又吩咐好差人准备记录。
“第三次落榜之后,我开始自暴自弃整天迷恋在出尘之中,而娘子也发现了此事,一开始还劝导我,可那时的我早已因为出尘变得时常神志不清,脾气也是时好时坏,在一次睡醒之后,我发现家里的一切都被砸了,娘子在角落里低声哭泣,原来这都是我酒醉之后干的。”
“看到我醒后便要提出和离,我痛骂自己是个混蛋也点头同意了,可不料毒瘾又上来了,我忍不住当她面吸食了起来,也就当我飘飘欲仙的时候,我脑海里有个声音告诉我,事情到这个地步不能怪我而是怪她,是她背叛了我们的感情。”
秦难眯起眼睛说道,“其实这是出尘在作怪,它把你负面情绪都勾了出来,你因为想逃避,不愿意面对现实,所以脑海里才会自以为的把错误推给你娘子。”
白书理眼泪已经流干了,双眼通红的点点头,“没错,在出尘的作用下我怒气上头,恍惚间我双手掐住了娘子的脖子,大声的质问着奸夫是谁,看着她在我眼前慢慢的没了呼吸,我竟然产生了一股兴奋之意,等出尘的作用过去之后,我才知道我做了什么,想起和娘子从前的画面不忍心就此将她下葬,便买冰将她的尸体保存了下来,后面就是你知道的了。”
秦难拿手一指地上的尸块。
“嗯,现在说说她们的故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