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书理瞄了一眼地下的尸块,“等等秦大人,我想知道你怎么猜出来我拼凑的就是我娘子?”
“很简单。”
秦难拿手又在尸块中的头颅上抹了一下,抬起手让众人观瞧。
慕容轻烟疑问道,“这是胭脂?”
“对,我在地牢外看时就觉得这人脸有几分熟悉,我拿手抹过发现上面涂了厚厚的胭脂,即使这样长时间的放置也使得颜色掉了很多,有些模糊不清,但你为什么要拼凑一个死人还为她画上浓浓的妆容呢?”
“因为我想我的娘子。”
“对,我想起你在河边抱着娘子尸体失声痛哭的时候,那样子不像作假,对她的爱你应该是真心的吧,想到这里,就把这张人脸和谢先生复原后你娘子的容貌结合在一起,竟发现有六七分相似,所以我就推测,你拼凑的这些尸块的原因是因为你娘子。”
“秦大人,你说我娘子的样貌已经复原了?”
秦难点点头,其实当时便已经让谢堂彦将白书理娘子的容貌复原了,一个如此眉眼明艳的女子,应当也不想自己丑陋不堪的死掉吧。
慕容轻烟又开口道,“所以刚才你是故意拿他的娘子在刺激他?”
“没错。”
苏辞醉眼惺忪的拿着大酒葫芦敲了敲桌子,“时间快到了,抓紧问。”
秦难点点头,“行了,你想知道的我也说了,继续说吧。”
白书理呆呆的点了点头,如同提线木偶一样继续说了起来。
“那天我去参加完读书会回家之后,发现娘子的尸体不见了,我心中忐忑到了极点很是不安,我既怕娘子死亡的事情被人发现,又很想我的娘子,虽说她死了,但尸体在我的身边就总觉得她还活着,这么呆呆地坐到了天亮,可奇怪的是一连几天...”
“都没有官府的人来找你是吗?”
“嗯,我当即就意识到并没有人报官,悬着的心也放下了一半,可对娘子思念之情让我心中一阵剧痛,但当时的我已经容不得多想了,出尘的作用下我每天就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只想着那种飘飘欲仙的感觉,又过了几天我听说有女子失踪了,我渐渐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白书理的眼神有些迷离,随即又变得有些狰狞,嘴角还挂着残忍的笑容,这怎么也不会让人想到他以前是个读书人。
“我最初的想法是找一个女子来替代我的娘子,可当我绑架了那人之后,却发现并没有当初那种感觉,于是我决定杀了她再找下一个,但就在我要下手的时候,发现她的手和我娘子的一样白皙修长,于是我的想法又改变了,我要...我要亲手做一个娘子!”
白书理语速越说越快,脸上的神情也愈发痴狂,如同一个疯子模样。
“我陆续的寻找我娘子的身体,大腿,躯干,就在找头颅的时候却没有找到相似的,没办法我只能找了一个与她又六七分像的人,分尸之后我将她画成我娘子的模样。”
众人听着白书理说的话,都忍不住遍体生寒,他把做下的这些罪恶之事,像是讲故事一样绘声绘色的讲给他们听,这一刻,顺着地牢门缝里吹进来的寒风,就好像吹到了他们的心尖之上。
秦难听着他的话再看看他的样子,心里咯噔一下,他觉得这个人已经疯了,或者说已经不能叫做一个人了,出尘让他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不光是他的身体,还有他的心灵。
“白书理,你知道你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吗?”
命差人拿来一面铜镜,抬手扔给了他,“你自己看看吧。”
白书理心里似乎有些预感,不敢伸手去捡。
“怎么,不敢去看看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模样了吗?”
半晌,白书理终是颤抖的伸出了双手,捧着镜子放在了自己面前,猛然愣住,“啊!这不是我,不是我。”
看着镜子里面如同枯枝一样的自己:蓬头垢面,头发散乱,脸色惨白,眼眶凹陷,白书理有些接受不了,一把扔掉手中的铜镜,又如丧家之犬一样缩回了墙角。
“还记得第一次进京赶考时,那个意气风发的自己吗?”
秦难的话就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白书理终是忍不住,放声嚎叫,众人听出了那声音中的无尽悲意。
慕容轻烟:怪出尘吗?也怪你自己吧。
魏征:身为男人,连自己的心都控制不了吗?
苏辞:真吵,看来世上没有任何东西能脱离凡尘啊!
秦难面无表情的看着缩在墙角的人,“白书理,你觉得自己的模样可怕吗?我告诉你这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你的心,你居然可以对自己的结发之妻下去杀手,也能为自己的一己私欲残害数名无辜的女子,你的确应该恐惧,也该死。”
“别说了,不要再说了,不是我啊,不是啊,是出尘,是它毁了我啊。”白书理已经哭没了力气,缩在墙角,头埋在双膝之间哽咽道。
秦难看着这个已经没了人模样的白书理,淡淡道,“你说这其中有出尘的作用,我不否认,但是你一个读书人,连本心都把持不住你还读什么书?”
秦难的话让白书理说不出话来,继续声音嘶哑的哽咽着,大量的吸食出尘让他身体机能已经破坏殆尽,刚才无休止的哭喊声带也早就充血了。
“圣贤书圣贤书,你连人都不配,何谈圣贤?”
慕容轻烟冲着记录的差人摆摆手,“让他签字画押。”
两名差人走进牢房,待白书理签字画押之后,秦难带着一众人就要走离开地牢,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寻找剩下女子的下落了。
这时,白书理那嘶哑的声音又传来了,“秦大人,我会死吗?”
“不出意外的话,你应该会被斩首。”
白书理点点头,对于这个结果他没有任何意外,就像秦难说的一样这是他应得的,“我能求您最后一件事吗?”
“说。”
“能让我把这毒瘾戒了之后再死吗,我想干干净净的去找我的娘子。”
秦难站定背对着他,对这个曾经的读书人说道。
“戒掉毒瘾可以,但下辈子别去找她了。”
“你,真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