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里,孙柒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的东西已经摆了上来。
两米宽的欧式大床上,格格不入地铺着一床小熊被子。但一看见它,她脸上就情不自禁地露出了安心的微笑。再也控制不住,纵身扑了上去。
一楼,宁伯端来一碗桂花酒酿丸子。
“先生,还没吃饭吧?睡之前吃点好消化的垫垫肚子,对胃好。”
“吃了一小碗。”
宁煜祺淡淡回答,但还是端起那碗丸子。
纤长的手指握住白瓷的勺子,矜持中透着骨子里的优雅。
跟暴发户般的王家不同,宁家是真正有底蕴的人家。也正是如此,在这个年代,还要采取合八字的方法结亲。之前他不是没谈过门当户对的女朋友,但由于八字不合,家中的长辈一直不同意。
直到后来,他两条腿残废,怎么治都没感觉,蒋蔓青拿着他的八字去找破解的方法。那个先生告诉她要找阴年阴月阴日阳时生的女人结婚,他的腿才会好起来。
于是就找到了孙柒。
不是没想过拒绝,但想到他的状况,找情投意合的女人实属不易。而王家有求于宁家,双方各有思量,那么结亲也不是不可。
更何况,从确定会娶她那天起,他就决定要对她好了。
“对了,太太今天睡在主卧,安排好了吗?”
放下空碗,他淡然问道。
宁伯眼睛瞟了瞟楼上,欲言又止道:“安排是安排在主卧了。只是太太看着脾气不大好,怕伤到了先生,保险起见给您安排在侧卧。”
“不用。”
他笑着摇了摇头,脸色看起来也带着几分无奈:“那是只纸老虎。”
真没事吗?
宁伯皱起眉,面露思索,不太敢苟同他的说法。
但宁煜祺已经操纵轮椅朝电梯去了。
叹了一口气,他只好追上去,心想要是太太忍不住动手,他就冲进去把先生背出来。
二楼。
主卧里,孙柒刚洗完澡换上喜欢的泰迪熊睡衣,正擦着头发走出浴室。
看见外面的宁煜祺,顿时吓了一跳。
“你怎么在这里?”
“这是我的卧室,我不在这里在哪里?”
他淡定说话,找到被她丢在枕头下的遥控器,打开电视开始看美国财经新闻。
“这是我的卧室。”
棕色的小熊跳到他跟前。
孙柒面露不忿,指着床上的小熊被子,肯定道:“你看,我的被子还在那里。”
宁煜祺顺着她的手指往背后看了看,随后脸上闪过一丝了然,点点头道:“是宁伯他们弄错了,我让人加一床被子。”
说着,开着轮椅走到床边,拿出抽屉中的电子响铃按了按。
很快,门外传来清脆的敲门声。
“先生、太太,我是翠琼。”
翠琼就是队伍里那个和气的佣人大妈。
孙柒抱着手臂别过头,轻哼了一声。
她才不会去开门。
谁爱开谁开吧。
宁煜祺去了。
见门打开,翠琼把头伸进来,发现给她开门的竟然是先生,脸上闪过一丝诧异。
随后,目光落在卧室内的太太身上。
她梗着脖子撅着嘴,满脸委屈,像个闹脾气的小孩,顿时有点摸不着头脑。
这是出什么事了?
“床上再加一床被子,要那条灰的。”
宁煜祺平静吩咐,操纵轮椅驶入卧室。
“哎。”
翠琼在他身后应了一声,连忙走到旁边的侧卧,将那床被子抱了回来。
之前听先生说要把太太的东西放到主卧,所有人还以为要把主卧暂时让给太太用,所以把他的部分用品搬到侧卧去了。
谁知道才嫁进来就要同房,他们也是没想到。
毕竟先生的身体不太好,大家都觉得要等一段时间。
重新整理好床铺后,她便关门出去了。
宁煜祺驶着轮椅进入卫生间,里面传出一阵窸窸窣窣。
孙柒瞪着眼睛望着卫生间的门,很难相信这个男人竟然无视她,就算不让她睡这个卧室,也要给她安排其他的卧室吧?
“小千。”
安静的卫生间里传出男人的声音:“进来帮我一下。”
孙柒理也没理他,无声地往卫生间白了一眼。
她才不会去帮他。
谁爱去谁去吧。
卫生间门口,宁煜祺脸上带着泡沫出现,用牙刷敲了敲门框,平静而淡然地望着她。
“他们把我的毛巾收了。我擦不了脸,你帮我拿下毛巾。”
“不去。”
她赌气转过身,背影倔强而委屈。
她晚上连睡哪里都不知道,他没毛巾擦脸算什么。
身后,宁煜祺无奈地叹出一口气。
“两亿。”
听到这个数字,那个倔强的背影顿时抖了抖。
“给你爸爸公司融资的是我名下的公司。”
言下之意,他不签字,她家里就收不到一分钱。
一百寸的电视机前,孙柒死死咬住嘴唇,眼眶顿时又红了。
电视里,不认识的外国人在说着她听不懂的话。
宁煜祺到底不一般。她的英语稀烂,看着文字一时之间都反应不过来他们在说什么,可他却在洗脸刷牙时就把钱赚了。
她狠狠抹了一下眼睛,愤怒地走到他面前。
“毛巾在哪里?”
她的语气听起来很僵硬,双眼红红的,像只发怒的兔子。
宁煜祺见过许多世面,见状也不惊讶,淡淡指了指对面的门。
“那里面有备用的,给我拿条灰的。”
孙柒转头看到它,抬步走过去打开,发现是个步入式衣柜。
“在哪里?”
她走进去,这个衣柜太大,格子太多。除了满满当当的西装衬衣,还有数不尽的领带,中间的玻璃展示柜里装着几百个宝石袖扣、领带扣,唯独看不见毛巾。
“右边靠门第三排。”
她看过去,发现那里是三个抽屉,弯腰一个个拉开,终于在其中找到灰色的毛巾,丢到他怀里。
“我这辈子最恨别人威胁我。”
她咬着牙道:“我讨厌你。”
“我知道。”
出乎意料的是,他点了点头。
“从见你第一面起,我就知道你不喜欢我。”
“那你……”为什么还要娶我?
话说一半,她猛然反应过来,觉得自己这个问题实在可笑,这不是明摆着的嘛。
他是个残疾人,而她要钱,这场婚姻说白了就是一场你情我愿的交易。
“不要乱想。”
换好睡衣的宁煜祺从卫生间里出来,看见她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就知道这小孩在瞎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