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执此话一出,满场哗然。
就连一直沉默着不发声的老王妃,也都吓得白了脸色。竹沥更是紧张得手心出汗,眼睛一动不动死死地盯着萧序。
此时的萧序虽然脸上依旧毫无表情,但心中已经暗暗发觉,萧执今日果然是针对他,想必刚刚的红珊瑚树,也是为了说出这句话,故意设计的。
他为臣多年,再了解这位皇上不过了。
从小时候起,他就是一位心思深沉的人。不过那时候萧执还不是储君,只是先皇最小的儿子,体弱多病,导致他无法向其他皇子一样练习骑射,先皇虽然赏识他的天资,但也因为他的文弱,始终对他疏离。这也导致了后来,在他凭借手腕和权谋登上帝位之后,性格古怪猜疑,即便外界都评价他为沉迷美色,行为乖戾的昏君,但萧序是知道的。
这位帝王不能被人理解的外表之下,藏着的是强大的野心,和狠戾的手段。
没有人能够在计谋上胜过他。即使他表现得多与萧序这位堂兄弟亲近,也只是为了利用豫王的军事才能,让他心甘情愿领兵打仗罢了。
萧序看着萧执,对方也在深不可测地打量着他。
一旁的姚美人似乎完全没有料到这一点,神色立即紧张起来:“皇上......皇上您别开玩笑了......”
萧执捏起她的下巴:“哦?朕看起来,像是在开玩笑嘛?”
姚美人的脸瞬间白了,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整个人浑身战栗,再也不敢说一个字。
竹沥跟着心惊,刚刚她遇到的时候,她明明还那么受宠,但此刻已经变成了捏在皇帝手里随意把玩的一只蝼蚁,根本没有权利左右自己的生死。
“豫王,朕可是给了你面子的,你可不能不给朕这个面子吧......”萧执的笑,带着令人后背冒冷汗的寒意。
萧序抱拳,道:“臣,恕难从命。”
“哦?”随着萧执轻声的质疑,全场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老王妃眼看情况越来越不对,想出来劝解:“皇上,这豫王府中......刚刚过世一位姨娘,丧气卫国,转眼再纳,未免叫人心寒......皇上不如......”
“皇婶......”萧执眼皮都没抬,一看就根本没把老王妃放在眼里,“皇叔在世时,对朕做的决定,也不敢随意插嘴......不知皇婶今日是以什么身份,来置喙朕呢......”
“这.....”老王妃一时间僵在了那里。
“再说了,不就是死了个姨娘么?怎么,如今死个姨娘都要王爷去守丧了吗?......更何况,朕知道豫王妃可是被赶出了豫王府......这如今豫王妃之位空悬,朕这是关心臣子的家世,想为臣子提供些人选罢了......”说罢,他上手拽住姚美人的手腕,将她整个人从地上拖了过来,几乎将她身上的衣袍都扯烂了,“怎么样,豫王近距离看看,这美人我验过,保准和你从外头见过的都不一样。”
此时的姚美人已经轻轻啜泣起来。
萧序却还是连视线都未落在她身上半分。
眼看萧执和萧序僵持不下,要是等这帝王真发起火来,估计在座的人都没有好果子吃。
安氏站了出去,跪在地上,道:“臣妇安氏,见过皇上......臣妇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忠勇侯府那丫头?”萧执挑了下眉,“说。”
“皇上年初刚刚将我和林员外郎的女儿一同赐给王爷,已经惹来了朝中不少非议,忠臣认为对皇上过于亲厚王爷,将朝中要员家中的女眷都只往豫王府中送去,知道的,会称赞皇上手足情深,不知道的,恐怕会引来朝廷党野纷争,若是此次再将皇上的妃子送过去,恐怕还会有更不好听的传言出来,臣妇知道皇上自然不会在意那些蝇营狗苟的龌龊想法,但若是因为这些留言影响了王爷在军中的微信,恐怕是得不偿失......更何况,皇上还有很多法子表达对王爷的亲厚。”
听她说着说着,萧执的眼睛慢慢眯了起来,似乎在打量这个女人。
安婉婉刚说完,周遭都安静了下来,一点声音都不敢出,大家都在想着这个女人是不是会被皇上拖出去砍手砍脚,但令人意外的是,萧执突然表亲一遍,边拍着手边大笑起来——
“真不愧是朕给萧序挑的侧妃,这番胆识和口舌,若是个男人,朕定要将他召进宫中为官......”
萧执的话让众人都松了口气。
老王妃更是暗暗对这个侧妃再次刮目相看,心中感叹之余,又有了些别的想法。
只不过还不等众人反应过来,萧执突然又换了态度,转而像拎着只待宰的羔羊似的,将瘦弱的姚美人掐着脖子拎了起来——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说到底,还是你不行......都不能让豫王看上你,实在是太没本事了,朕再留着你,也是无用......”
萧执的手掐住了姚美人的脖子,甚至用力到指节都发白,青筋凸起。竹美人被他掐得喘不上气来,只能两只脚胡乱蹬......
这下连李德子都跪到了地上,呼喊着:“求皇上息怒啊......”
他紧张的样子,让众人也跟着不安起来,就连他尚且如此,看来萧执这回是动了真怒了。
众人只能齐齐跪下,一起高呼:“求皇上息怒。”
萧执面不改色,看着在手中拼命挣扎求生的姚美人,却浮现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阴冷笑意。
他忽然转过身来,看着萧序:“即便是这样,豫王也不要她吗?”
人命当前,但萧序却依旧不愿退让,只是说:“姚美人无辜,求皇上饶她一命吧......”
“饶她?”萧执反问,又像是思考了一下,道,“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你得拿点什么来跟我换她这条命......”
“我知道了。”他突然手指向坐在最后的竹沥,“就她吧。”
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