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息怒!”屋子里的一众人齐刷刷地跪了一片,将茶盏碎裂的声音盖了过去。
萧执死死盯着萧序。
只见他的脸上,依然被碎瓷片划开了一道口子,血流不止。但他也不动,依旧那么石头似的跪着,表情如初。
“做什么?来逼朕?”
萧执冷声:“你自己今日明知宫门要下钥了,你还闯进来。夜叩宫门多大的罪吗,你难道不知收敛?重则视同谋逆,明日我就可以将你推出去斩了,你信不信。”
“臣......事急从权。”萧序颔首。
“朕就是太惯着你......明天那帮老臣会怎么参你你知不知道?”
“臣不在乎!”
“你不在乎?”萧序怒极反笑,“那你就说说看,是什么样的事,竟然让豫王殿下俨然置宫规于不顾。”
萧序跪在地上又是一拜:“微臣......想向皇上求一味药。”
“一味叫仙根子的药。”
萧执听完皱了眉。李德子看了眼色,立即走到他身边,凑近了解:“皇上,是上次南国使臣送来的一味神药,一共两株,一株您赠予了忠勇伯爵府,一株还留在御药房,这药的作用是......妇人养神......安胎。”
说罢,他又退回到一旁。
“安胎?”
萧执将这两个字又重复了一遍,神情变得玩味起来:“王妃什么时候怀了子嗣,怎么也不派人告诉朕一声......”
“回禀皇上......不是原氏......”
“那是?”
“是臣的一位姨娘。”
萧序这句话说出口,感觉整个屋内都安静了下来,地上掉一根针都清晰可闻,下人们更是大气都不敢出,缩在一旁,生怕被波及。
萧执黑着脸,看着他。
虽然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在场的所有人都已经能感受到他眉宇间蔓延的怒意。
姚美人为了缓和场面,出来尴尬地笑了两声,道:“哎呀豫王殿下,您怎么这么不懂事,为了一个小小的姨娘,闹这么大阵仗。”
眼看萧执还是一言不发,她赶紧又上去相劝:“皇上,您就别生气了,想必这位姨娘应该是王爷心尖上的人吧......也是情有可原......”
“滚!”萧执瞬间变脸,反手一巴掌扇在姚美人脸上,“你懂什么!”
这一下结结实实将姚美人打得脸都肿了,整个人摔在地上,身旁的宫女也不敢轻易去扶,所有人都被这伴君如伴虎的惊险一幕给吓到了。
但萧序还是梗着脖子,坚决说道:“虽然她只是姨娘,但皇上,她亦是臣的心爱之人,求皇上赐药,保她和肚子里的孩子一命 。”
“朕最近觉得你胆子愈发大了,果真是没错。”萧执道,“你就不怕惹怒了我,我下令将你那个惹事生非的心上人给斩了?”
“皇上!”萧序的声音提了上来。
萧执扫了他一眼,不再说话了,只是静静地打量了他一会儿,似乎过了很久,他才缓缓开了口:“李德子,吩咐人带王爷去取,再带上我的守令,命人开门。”
“喳。”
“谢皇上。”
萧序谢过后,就急匆匆离开了,他不知道的是,等李德子再次回到御书房后,萧执又丢给了他另一块令牌——
“去,找暗卫,查查我这位好堂弟的心上人。”
“查仔细了。”
......
待萧序回府已是深夜,幸好竹沥的院中还亮着灯。
他穿过院门的时候,差点就撞上了端着药的庆春、庆夏。两人齐齐给他请安他也不理,一路跑到房门前,却碰上阿四往门口一站,将人挡了下来。
“王爷。”阿四福了福身子。
“竹沥呢,可醒了?”
阿四回答:“姨娘醒了一阵,复又睡了,现在还在休息。”她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自始至终都是淡淡地,连抬头看萧序一眼也未曾。
萧序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说:“那我晚些再来。”
“王爷,”阿四忽然看向他,“御医和齐先生都说了,姨娘现在要好好休息,今天受了这么大刺激,要是见到王爷,又想起了......算了,王爷还是别来刺激姨娘了。”
“想起什么?”
萧序听出阿四话里有话。
阿四刚想说,身边的庆夏却上来捂住了阿四的嘴,道:“阿四就是今日忙昏了头,口不择言,姨娘见到王爷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受刺激呢......只是眼下姨娘还不知何时会醒,大夫说还是要多休息。”
萧序暗自想,竹沥生他的气也是应该的......只是二人这样讲,保不齐是竹沥如今不想见他。
他看了看手中装有仙根子的药盒,又向屋子里深深望了一眼,道:“那我先去医房......你们好好照顾姨娘。”
眼见着萧序离开了,庆夏这才敢跟阿四说:“你呀,若是说姨娘因为王爷宠幸兰姨娘生气,那府里上上下下,就都要觉得我们姨娘是小肚鸡肠之人,排挤兰姨娘了。而且王爷如今这么宠着兰姨娘,你又何苦这样说,不如大度一些......”
“大度什么呀,我就是生气!姨娘差点就小产,他带着兰儿跑出去听曲了,这人还没出现一会儿,就又跑去不知哪里了......姨娘这怀的可是他的孩子......白眼狼。”
阿四似乎是嫌骂得不够爽似的,又狠狠冲着萧序离开的方向喊了句:“白眼狼!”
“小声点我的姑奶奶,你嘴上可把把门吧......”庆夏只能又赶紧去捂她的嘴。
......
萧序将药材送去了医房,齐箬不在,只能先叫另一位医师收了。等一切办好之后,他才挪着沉重的步子往回走,但心里乱得很,左右睡不着,又去了书房。
“王爷?”
他循着声音抬起头,看到兰儿冲他走了过来。
他没有心思搭理,正想打发走,却只听她惊呼一声:“王爷,您的脸!”
萧序往脸上抹了一下,才发现刚刚已经结痂了的伤口,不知道什么时候裂开了,可能刚才路上暗,其他人也都没有看清。
“无妨——”
兰儿委屈着一张脸,就跟没听见似的,走到他身前,跪了下来,掏出一张帕子小心翼翼为他擦拭,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垂然欲泣:“王爷......兰儿知道你心疼姐姐,但你也不能不顾自己呀......”
“就算姐姐不心疼您......可是兰儿也会心疼的......”
“更何况......姐姐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