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杜嬷嬷看到萧序的脸色不太对劲,轻声地提醒了一下,并未引起周围旁人的注意。
而萧序呢,眼下这状况,即使再不情愿,他又能如何。
“那王爷觉得意下如何呢?”老王妃还来笑嘻嘻地问他意见。
萧序大概还是出生以来头一次笑得这么尴尬又勉强:“母亲做主就好。”
......
从老王妃的院子出来,竹沥需要走东边的小道,穿过一片竹林,那是先王爷在世之前种的。竹林幽静,中间一道雨花石铺满的小道,几乎只容得下一人行走。
阿四怕路面滑不好走,只能在前头领着她。
竹沥忙着看路,一时没发觉后头有人撞了上来,要不是阿四扶着,差点就栽了跟头。
“没长眼睛啊,挡什么道啊。”
还不等她们说话,后头的人先骂起来。
竹沥回头,发现是林知盈的那个新丫鬟,正趾高气昂地站在那里:“我们侧妃马上就要过来了,你们还不赶快让道?”
阿四想出头,被竹沥拦了下来:“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们快些走吧。”
“这就想走了?”那丫鬟又阴阳怪气。
“你这人!”阿四也不想惯她了,掉转头指着她骂,“走也不行,不走也不行,你算是个什么品种的狗,比你主子还会咬人呢!”
“我是狗怎么了?”那丫鬟被这么说也不生气,“你身边那位不也是我主子身边出来的狗吗?”
“再说了,我可不像是有些狗,连自己的主人都咬......做狗都是没教养的下等狗。”
“你说什么呢你!”阿四几乎就要动手了,却被一道声音喊了下来。
“双双!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林知盈不知又是从哪里掐着点冒出来的,一副为难的样子,“这姨娘虽然说到底也只是王爷的奴婢而已,但好歹也是你的半个主子,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
谁都看得出她这阴阳怪气话里有话的意思,但竹沥还是淡定地给她请了个安。
“我也许多日没见妹妹了,现在好了,如今都是自家姐妹了,以后的日子还长......我们还有的是时间相处。”林知盈脸上虽挂着笑容,但眼底却可怕的冷意,让人不寒而栗。
“哎哟~姐姐妹妹们叙旧这么热闹啊,怎么不叫上我?”
突然远远地传来安婉婉的声音。
“哟,聊什么呢?”安婉婉不动声色地挤开了林知盈,贴到了竹沥身边。
“这么巧啊安妹妹......”林知盈假笑两声,“我记得你的院子不是往这边吧?”
安婉婉摆出疑惑的样子地问:“怎么了?我又没被禁足,不回院子在这王府里转悠转悠不行吗?”
“你......”
林知盈被内涵了一番,看到竹沥身边那个丫鬟因此憋不住笑的样子就更生气了:“我还真不知道,安妹妹和咱们竹姨娘关系这么好啊。”
“那是自然,都是自家姐妹,和和气气地才能讨得王爷和老王妃的欢心,这不,我还得去忙着办春宴的事呢,林姐姐好不容易出来透透气,趁机会多走走,免得下一回又被禁足,又不能出来了。”
安婉婉怼完也不给林知盈反应的时间,直接搀上竹沥:“走吧妹妹,我还有些春宴的事情,想让你帮我出出主意,走。”
竹沥看了眼气急败坏的林知盈,还是朝她行了个礼,随后被安婉婉缠着,一起离开了。
林知盈的丫鬟双双看了看自家主子:“侧妃,这个安氏怎么这样不知好歹,狞恶跟个出身卑贱的女婢抱团,也要来得罪您,果然像她们这种出身不好的人,都是一个德行......”
“你以为她像你那么蠢。”林知盈冷笑,“不过是看准了王妃迟早要失势力,拉一个没办法跟她竞争王妃之位的奴才跟她一伙,实则想踩着对方立好名声,借此上位罢了。”
“那怎么办?”
“呵,我林知盈想做的事情,还就没有做不成的。她且等着吧。”林知盈看着竹沥远去的背影说道。
......
赏春宴那日。
汴京城之中的名门贵胄来了不少,除了魏相和其子魏元则,还有梁王、恒王几位、以及诸位尚书家的公子。
这样的日子免不了要赏花吃酒奏乐助兴,安婉婉虽然是第一次操持这些,但毕竟是伯爵府出来的小姐,一应处理得也极尽周全,甚至去特地请来了潘楼酒店的厨子前来做菜,另外又去请了大有名气的乐师丁先现前来助兴。
来访之客无一不夸赞,倒是将向来体弱鲜少参加这种宴席的正头王妃原氏的风头,尽数盖了过去。
竹沥作为女眷,又是个姨娘,按照道理也不能去前院参加这种场合。
但毕竟日子特殊,老王妃在前院隔了个屏风,让她、香织以及几老王妃亲戚家中的几个待字闺中的小姐们,一应都安排坐在了屏风后头,一起看个热闹。
绥风中间特地还过来送了信,表示等待会儿大家一起去花园时,把竹闲叫过来和她一聚。
香织坐在离她不远的地方,自然也将绥风过来说的话听了进去,不免有阴阳怪气一番。但今日是阿四和庆夏两人都没在竹沥身边,她在被阿四瞪了一眼之后,也就讪讪地闭了嘴。
不一会儿,外头弹起一段流畅的琵琶声,那声音宛转悠扬,带着人仿若置身天宫,站在帘外的庆春时不时回来跟她们解释已经进行到哪一段了,等演到这里的时候,她进来说,是侧妃安氏上去弹琵琶了。
“这个安侧妃倒是有些本事,果然她娘的手艺都交给了她,像我们这些正经人家的女子,哪会这些勾栏瓦舍出来的艳曲。”香织自顾自嘲讽着,也不顾边上是不是还有别人。
“这宫里乐师奏琵琶的时候,天子还敬御酒呢,怎么到你这里,就成了勾栏瓦舍的艳曲了?”竹沥原本一直一声不吭,突然淡淡地反驳了一句。
香织吃了一惊,原先一直跟个软包子似的,人人拿捏,今日竟然也会学呛人了:“怪不得都说你俩关系好呢......我不就说一句,立刻就跟忠犬护主似的。”
说罢,她生气地离开了席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