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盈坐在靠近那分隔内眷的屏风不远的地方,她的眼神总是若时有时无地往那屏风后头望去,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直到看到香织离开了,她才将目光收回来。
不一会儿,双双就过来了,再对她点头示意后,靠近她耳边,压低声音道:“主子,人已经安排好了。”
林知盈满意地点点头:“再等一会儿。”
双双的目光似乎是透过她,看向了坐在对面的谁,随后有些欲言又止:“主子,这么做,会不会害大公子......”
林知盈冷眼一扫:“你操什么闲心。”
双双立刻闭了嘴。
林知盈继续说:”你们这些丫头,别以为我不知道藏得什么心思,就凭你,还敢肖想我哥?“
“奴婢不敢。”双双惊恐万分。
“我劝你最好打消你的心思,别以为能学谭儿一样,靠着灌醉我哥这种手段谋个妾室之位。她这个不听话的贱婢,当年要不是放着她离间竹沥和我哥,她早就死在我手里了。”林知盈表面上漫不经心喝着茶,说的话却令人毛骨悚然,“你说王爷也好,我哥也是,有一个两个的,怎么就知道被狐狸精迷得五迷三道的,早知道当年我就该下手狠一点,先把她那张卖弄风骚的脸蛋划花了再说。”
双双吓得下意识就害怕地捂上了自己的脸。
“好了。”林知盈瞧不上她这蠢样,道,“好好替我做事,自然不会少了你的好处。别学你前头那两个。”
而他们话题的主人公林行止,内心正无比焦灼地,想要从屏风的缝隙中,窥见哪怕一道竹沥的影子也好,
而他这番神情,却正好被坐在他边上的魏元泽尽收眼底。
魏元则拿起桌上的酒杯,不动声色地靠了过去,不经意地说道:“林兄许久未见,怎么,也不来同我喝一杯?”
林行止这才看见他,忙端着酒杯起身:“前些日子又去了明州,这几日才回的,还未来得及去你府上,没成想还能在这里遇见。”
两人干了一杯,魏元则跟刚想起来似的,一拍脑袋:“对了,你听说了没,萧兄前些日子又纳了一位姨娘,也是你们林府的人,我瞧见一面,确实是个妙人,怪不得萧兄这般的冰山也会融化......只不过,我怎么从未听林兄你提起过?”
“是吗?”林行止眼神躲闪,“你知道的,我常年不在汴京,你说的,我也并不曾留意。”
“这样啊......”魏元则对这种男女之事见得多了,一番试探下来,就知道林行止这明显是在遮掩着什么,心思一转,故意说道,“你也知道的,我这人风流惯了,生平也就喜欢个美女,你说,我要是问萧兄将她讨来,凭我们这交情,他应该也不会不给吧......毕竟女人如衣服......”
“不可!”林行止突然大声打断他,当即引来边上几位宾客的侧目。
魏元则饶有兴趣地打开了手中的扇子,悠哉悠哉扇起风来:“哦?为何不可啊?若是林兄喜欢,也可以我到时候再转手送给林兄,亦不失为一桩美谈嘛......”
“她不是这样的人。”林行止说完这话,作了一个揖,随即气冲冲地告辞了。
魏元则摇着扇子,心想。
古人言红颜祸水,他如今可是见识到这祸水的威力了,倒也不止是祸水了,这种程度应该能算洪水了。
“你又在我府上闹什么?”
身后冷不丁响起萧序的声音,魏元则差点吓得扇子都拿不稳,一不留神差点掉在地上。他躲闪着萧序的眼神,想起刚刚自己故意说得那番话要是被他听见了,明天估计就会派兵围了他们相府,至此只能尴尬地笑笑,打个马虎眼:“没......没什么......”
......
眼看日头渐落了下去,为整个王府的春色都增添了些许温情的暖意。
却金阁的阁顶在阳光下,闪着烁烁辉光。众位宾客意兴阑珊,不少吃醉酒的已经陆续打道回府,只留几位素日较为亲近的客人下来,在老王妃的邀请下,一道往花园走去。
在那里,安婉婉特地命人重新修剪了花枝,梨花、桃花一应都开得正好,花丛中群蝶交错飞舞,丝竹管乐未停,好一派人间美景。
竹沥离开了席面后,往书房去了。
由于阿四要去领竹闲过来,身边只剩下庆春和庆夏二人。等到了却金阁,还未靠近,便看到有人在那处假山后头——
“什么人!”庆夏出声大喊。
“是我!来人啊,帮帮忙啊!”假山后的人呼救。
庆夏嘱咐庆春照顾好竹沥后,便独自上前,刚走近,就看到林知盈的丫鬟双双跑了出来:“侧妃娘娘崴了脚,快帮帮我,帮我去叫个医师过来!”
庆夏看她惊慌失措的样子,不像是假的,接着探头往假山后头一看,只见林知盈果真摔倒在地上,声音微微弱弱地叫唤着,一只手撑在自己的左脚上,满头大汗。
“快帮帮我!要是侧妃出了什么事,我们可都担待不起!”双双急得跳脚。
庆夏一合计,皱着眉头说:“那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说罢转头回到竹沥她们跟前:“林侧妃崴了脚走不了路,我帮她去叫医师过来。”接着又转头叮嘱庆春,“你在这里陪着姨娘等阿四回来。”
庆春着急地点点头:“好好,你放心。”
竹沥也赶紧催促:“快去吧。”
庆夏隐隐总觉得有些不安,但一考虑到耽误不得,还是转头加快了脚步往医房去了。
而庆夏前脚一走,双双又转身回到了假山后头,跟林氏不知道又是说了什么,不一会儿就着急地大喊大叫起来:“姨娘你没事吧姨娘!你撑住啊姨娘。”
接着她边喊边向竹沥她们跑了过来,不由分说地一把抓住了庆春的手腕:“快!快来帮帮我,得帮我把才侧妃扶回院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