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仍不罢休,絮絮叨叨地骂着:“自打我嫁到你家来,就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穷得裤子都穿破了也舍不得买,老头生病了倒是会问我们要钱,我说你们几十年积蓄哪去了,好么,原来全花给外人了!”
女人骂得狠,林晓月听不下去,呛声道:“老人赚的钱,愿意给谁就给谁,你嫁来还有彩礼呢,怎么不拿出来给自己买条裤子。生恩养恩一个不报,净会在这里欺负老人家。”
“什么时候轮得到你个外人说三道四了!”女人气急,声调也提高了。
女人指着张老太骂道:“她也不孝敬婆婆,有今天都是她应得的!”
“吵什么吵!”
林晓月转头,一个男人从屋里走了出来。
男人发丝凌乱,一脸戾气:“陈小慧,我知道你怨气大,但大晚上的,少说两句吧。”
这大概就是张老太的儿子,张智民。
陈小慧不服气,又把火撒到张智民身上:“你也是个窝囊的,早知道把你妈也掐死就清净了。”
张智民终于压不住火,怒道:“你他妈说什么呢!”
见他真的生气了,陈小慧又有些畏缩。
她神色几番变幻,眼睛在林晓月三人身上扫来扫去。
林晓月刚刚就把老太太拉到了身后,张智民则抱臂靠在门框上,不耐烦地看着她。
最后,陈小慧冷笑一声:“好啊,都护着老太太是吧,这回你们像一家人了,我倒不是人了!”
说完,陈小慧扔下瓜子就走。
瓜子和瓜子壳散落一地,张老太心疼地蹲下去捡:“真作孽啊,这么好的瓜子。”
张智民不满地啧了一声:“有什么好捡的,丢人现眼。”
张老太不作声,兀自捡着瓜子,往自己衣服上放。
“脏死了,到时候身上惹了虫子别找我拿钱治!”
张智民别开张老太,拿起搁在门边的扫帚,把那些瓜子和瓜子壳一并扫了出去。
张老太看的泪流不止:“浪费啊,作孽啊,你爸打小就教你勤俭,都忘干净了,真不孝啊!”
张智民翻了个白眼,不愿听张老太哭丧,砰地一声把门关上了。
古旧的木门被震出一层灰,呛得张老太直咳嗽。
林晓月拍了拍张老太佝偻的背,替她顺气。
“走吧,姑娘。”张老太很快收起眼泪,带着林晓月往屋后走去。
张老太领着林晓月到了一间更破败,更小的土屋前。
这土屋似乎是杂物房改成的,墙角还堆着不少坏掉的农具,用几块破布简陋地分隔出房间。
张老太掀开其中一块布,指着里头的床铺对林晓月说:“你就睡这。”
林晓月走近一摸,床单被子都是干净的,散发着皂角粉的味道,估计是新洗下来的。
“没亏待你,放心吧,连底下铺的稻草都是今年新打的。”张老太说。
林晓月道了谢,又问:“这儿有洗澡的地方吗?”
张老太指了指屋后:“外面有水缸,我都在院子里洗的,也没人看,你要是不好意思就上陈小慧那屋去,有个洗澡间。”
林晓月点点头,这么晚了,也不好打扰人家,何况陈小慧现在还气着呢。
张老太交代完就走了,林晓月拿出手机看了一眼,还是没信号,只好和衣睡下。
但不知怎么的,林晓月总感觉胸口发闷,睡不着。
翻来覆去之际,窗外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
林晓月侧耳听了一会儿,不像邪祟,好像是人的动静。
房间的窗户还是纸糊的,倒方便了林晓月。
她轻手轻脚地下床,窗户有一角没封好,掀起来能看到外面。
只见一个佝偻的身形蹑手蹑脚地走出土屋,翻过院子门,往外面走去。
林晓月不禁起疑。
这么晚了,张老太要去哪里?
林晓月赶紧起身,悄悄跟在了张老太身后。
走近了才发觉,张老太臂弯里还挎着个大竹篮。
而且越走越偏,直往山上走。
难道是去祭拜张老头?
林晓月抬头望了望天色,正是三更天,阴气重得很。
张老头又是横死的,张老太这么晚去祭拜,也不怕遇见凶煞。
果然,林晓月一走进山里,瞬间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一路有不少野坟,都散发着一股诡异的气息。
有些胆大的‘脏东西’还飘了过来,贴着林晓月的脸嘿嘿直笑。
还有的站在张老太背上,踩来踩去地玩。
张老太本就是跛脚,被这么一压,瞬间有些踉跄。
她嘟囔着:“这半夜露水也太重了,压得人背疼。”
林晓月叹了口气,这老太太本来年老就体虚,还往这些路上走,凶一点的鬼都已经眼露凶光,准备要她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