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妃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她现在战后重生,心力交瘁。
颂芝和周宁海早听明白了,心里顿时乐开了花。
以后她们可就是皇后娘娘身边最得力的人了,在宫里,这身份可就不一样了。
几息时间,华妃也明白过来,皇上立她为后了。
苏培盛这一句皇后,十分刺耳,她梦寐以求的皇后之位,她该兴奋的。
可现在却没有激起任何涟漪。
皇后又如何?
那个算计她的男人,给什么都无法弥补对她的伤害。
在这一瞬的间隙,她决定了些什么,关于她自己今后的生活,关于年家的前途。
前半生浑噩度过,这后半生,她要说了算。
想明白了,华妃忙扶了颂芝的手起身。
这个过程极短,华妃却像经历了一生那么长,她初见皇上的情形,当年在王府的恩爱,和皇上相处的点滴快速闪过。
最后落在香炉慢悠悠升起的一缕烟上,以前她经常守着这缕香气,回味和皇上在一起的时刻,现在却成了最大的笑话。
再转过身来,脸上已经装上不解和似乎压不住的喜悦,眼里皆是激动,“苏公公,这是何意?”。
苏培盛陪着笑脸打开圣旨,颂芝和周宁海忙跪下头伏地。
“咨尔年氏,钟祥勋族,秉教名宗,......兹奉皇太后慈命,以金册金宝,立尔为皇后......钦哉。”
圣旨念毕,华妃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就要挣扎着起身谢恩。
苏培盛忙上前一步一步做阻止状,“皇后娘娘,皇上特意嘱咐奴才,不许娘娘动身谢恩,养好身子要紧,娘娘安,六宫才安哪”。
说完,又笑着回一句,“内务府已经着手准备娘娘的册封礼了,皇上的意思是要好好办”。
华妃倒也没坚持,颂芝忙拿了个靠枕让华妃半躺着,又去接了圣旨,回到华妃身边恭敬侍立一旁。
“有劳苏公公替本宫谢过皇上,等本宫身子好些,再亲去谢恩”,华妃已经恢复平常的富贵模样,笑着跟苏培盛说道。
“奴才领旨”。
领旨?
苏公公突然这样说话,华妃还有些不适应,“皇后,啊不”。
未等华妃再开口,苏培盛上前道,“景仁宫被废后位,皇上念及太后,如今是温嫔娘娘”。
“温嫔?”,华妃转了转心思,温嫔?
哼,皇上你好狠。
皇后从国母之尊,被废后位已经是极大的羞辱,降为嫔位,这还不如三尺白绫来的痛快些。
本来以为皇后被废,她会十分期待,却没想到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倒有些同情她了,知道欢宜香后,她的心境与之前大不相同。
原来那个深爱的男人,这样凉薄,想起和他那些恩爱的日子,想起他说喜欢她欢宜香的味道,整个宫里只有她有。
这独一份的恩宠,如今想来,一阵阵恶心,她恨极了。
“奴才还要去六宫传旨,改日再来给皇后娘娘请安”,苏培盛不敢多耽搁,见华妃点了头,带着宫人们退了出来。
门口早有周宁海满脸堆笑迎上来,“苏总管辛苦”,说着手底下悄悄递上一个沉重的荷包。
“苏培盛握着荷包,悄悄扫了一眼,竟是金块子”,他虽知道华妃一向出手大方,也着实被惊了一下,嘴角不自觉扬起一个弧度。
“奴才厚颜,接了皇后娘娘的赏”。
俩人客气几句,周宁海亲自送苏培盛出了翊坤宫。
这真是个天大的好消息啊,他现在院里,抬头望着天上的太阳,今天的阳光格外明媚。
今后他就是皇后宫里的大总管了,心情大好,突然想起华妃。
不,是皇后,还在病着,忙收起心思,回了寝殿。
“江太医,本宫待你如何?”,华妃望着立她为后的圣旨,一字一字冷冷问道,她现在恨不能将他挫骨扬灰,她那么信任他们兄弟二人。
江城伺候华妃这些年,如何不知她雷霆手段,早吓得把遗嘱立了又立。
此时浑身微微颤抖着,“华妃娘娘……”,“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自个脸上。
一边连瞬间出了一个红红的巴掌印,“皇后娘娘待微臣如同再造,微臣有负皇后娘娘重托,如今自知万死难赎,只求娘娘保重凤体”。
“哼,本宫的身子一直是你照看,本宫正是看重你医术超群,也够忠心,才一直提拔你,这你是知道的吧?”,华妃依旧阴着脸,“那本宫体内有麝香,你竟不知道?”
华妃体内有麝香的事,是太后吩咐太医院,江城这会儿敢说?
那他真的是拿着九族人性命开玩笑。
能说的,一句也不敢说。
不能说的,他更不敢说。
老天爷啊!
面对华妃质问,他只有不住的磕头,“娘娘息怒,娘娘息怒~微臣万死不足报答娘娘”。
“本宫也不想赶尽杀绝,现在就给你两条路”。
江城听见这话,忙止了磕头仔细听着。
“本宫已经知道欢宜香的秘密,可这事皇上还不知道,你心里也明白,若皇上知道本宫已经知晓欢宜香中含麝香了”
“那皇上与本宫必会生了芥蒂,与整个年家说不定也会离心离德,所以不能让皇上知道”,华妃望着江城缓缓说道,“可你听清了,就算本宫再落魄,也能要了你全家人的命”。
说这句话时,严重带着狠厉。
江城听了连连点头,他知道华妃有这个实力,也做得出来。
“本宫先留着你全家的性命,只是以后,你若再敢有二心”,华妃盯着江太医,侧起身来,“你等着”。
最后三个字从华妃嘴里飘出来,明明语气十分温和,入得江城的心里,却吓的浑身冰凉,顾不及多想,便如小鸡啄米似的点起头来,“微臣不敢,微臣不敢,一切以娘娘为先”。
“知道怎么跟皇上回吗?”,华妃收起怒气,问一句。
“娘娘只是身体弱,并无大碍”,江太医颤颤巍巍回到。
华妃瞪他一眼。
算你聪明,以后再跟你算账。
颂枝上前喝道,“你敢耍滑头,昨晚那样的阵仗,这么轻描淡写,皇上怎么会信”。
“若,若,若是,这麝香,皇上,他,他知道,就,就……”,江太医可不敢细说。
心里默念阿弥陀佛,华妃你要听明白啊。
华妃细琢磨了下,看着唯唯诺诺的江太医,冷哼一声,“下去吧”。
江城如蒙大赦,因跪的时间久腿早就麻了,还没站起来又摔了原地,忙转个身爬了出去。
在门口有小太监把他扶起来,才一瘸一拐出了翊坤宫,浑身湿透,额头上挂满汗滴,这会脸色由惨白转红,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
他明白,以后他彻底上了华妃的船,啪,一巴掌呼在嘴上,华妃?
现在是皇后娘娘,皇后娘娘。
华妃见江城连滚带爬的狼狈样子,心里腾起一阵阵怒气,胸口就像被堵住一般,恨不能立刻抽了他的筋。
昨晚的事,已经过去再追悔也无益,不能再出差错,饶是脑子清醒地知道,现在不是处理江城的好时机,心里也忍不住暗恨,“竟然敢骗本宫,真是好大的胆子,好大的胆子”。
“哎呦”,华妃突然一喊,许是胎儿感受到她的情绪,踢了她一脚,猛然感受到胎动,华妃的心才慢慢转明。
眼下什么都不重要,只要孩子好好的,孩子一定不能有事。
她手轻轻抚摸隆起的小腹,脸上渐渐露出笑容,算他聪明,拼尽全力护得她们母子平安。
想起昨晚江城急慌慌的样子,哼,先留着他这条命。
“颂芝,去把药热一热”,华妃这会儿恢复了理智,昨晚她不该质问江城的。
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危险,可昨晚她知道欢宜香里含麝香,是皇上的主意,她彻底疯了,哪还有力气想旁的事。
现在想想,让江城知道,不是明智之举啊。
“是”,颂芝应了,脸上紧张的情绪终于放松下来,只要娘娘肯吃药,就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忙端起放凉的药小跑着去了小厨房。
华妃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刚刚好点的心情又被一片乌云笼罩,此时心里又暗又凉,这么多年的恩爱,全是假的,他早早就防着年家呢,觉得自己可笑至极。
罢了,华妃长吐一口气,用手擦了擦脸上的泪痕。
“周宁海,你去给哥哥带个信,让嫂嫂快些进宫来,就说本宫想念嫂嫂做的山楂糕了”,华妃冷静地吩咐周宁海。
“是,皇后娘娘”,周宁海堆笑着应了。
“等等,去跟哥哥说,就说本宫的话,府里不许大肆庆祝,不许摆宴,不许收百官的礼”
“本宫已是皇后,年家也算富贵知己,就跟哥哥说,现在本宫怀着胎,为着皇子祈福,府里都要低调起来,什么事都不许做”,华妃也不知为何要这样,只觉得此时不能太过张扬,等以后情绪稳定,再慢慢筹谋,眼下宜静不宜动,“让哥哥管好下属,不许生事”
“嗻”,周宁海心里美透了,这会去府上,可要多带两个小太监去,年夫人出手大方的很。
华妃折腾一夜,身心疲惫。
眼下,是困极了,喝完药,吩咐不见任何人,便歇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