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围坐在案桌边,看着那道便笺。
“两位兄弟,你们说,郡主这是什么意思?”朱解说道,“我都拒绝了,人家还是把这玩意放到了桌上。”
“我哪知道啊,女人的心思你别猜,喜怒无常的。”杜慎言说起这话来颇有些心有余悸。
“不过话说起来,为什么你不愿意接这活?”杜慎言问道,“找个人对你来说不是轻轻松松?”
“人家韦世子是冲冠一怒为红颜,我上赶着去干嘛,落不到什么好处还惹一身骚。”
“不是吧?男人都这么幼稚呀!”杜慎言模仿起了女儿态。
包间里顿时笑成了一片。
姜阳勉强笑了笑。
“姜兄,你不会是想……?”杜慎言问道,“啊?”
姜阳点了点头,
“不是吧?为什么???”杜慎言表示不能理解。
“她一个女孩子家,还定了婚,这样抛头露面跑出来求人办事,肯定是很在乎这件事。”
“她在乎就在乎呗!这世上不能如人意的事多了去了,怎么,你还指望她感恩你,不要韦承宗了跑来嫁你呀!”
“不可能的!!”
“我知道,”姜阳说道,“我只是希望她开心一些。”
“姜兄,”他看着好友那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又有些不忍,“她已经是人家的了,你这样做,除了感动你自己,有谁会念你的好?你这样,迟早会毁在她手里的。”
“匈蛮未灭,何以为家!这是你亲口跟我说的!那个你哪里去了?”
“大丈夫何患无妻呀!”
男子汉大丈夫应当建功立业,为什么要为区区女色而黯然神伤、患得患失呢?
姜阳垂头半晌,默然回了一句,“你不懂!”
“是!是!是!是我不懂了!”杜慎言气急。
“朱兄,我……”姜阳抬头说道,“能否请你帮我这个忙?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了,或者你需要什么,我派人给你送来。”
这是极重的许诺了。
朱解看了看眼前的年轻人一眼,充满无奈:“好吧,姜阳兄弟都这么说了,我就尽力试一试吧。不过尽人事听天命,如果不成,姜阳兄弟还请勿怪!”
“不会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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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愍帝大业十四年三月十四日下午,长安城郊。
一辆马车停在了一间库房门前。
张丽华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桂伯,你在这里等我。”张丽华吩咐道。
“小姐,要不还是……”
“有冠军侯在,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是……”
仆人答应了,张丽华戴上帷帽往前走去,来到了他面前。
“只有你一个人?”女孩问道。
他点了点头。
“朱兄说,他只办事,干他们这行的,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姜阳说道,“他还不想死,所以……”
“嗯,我明白的。”女孩点了点头,“那烦请冠军侯带路了。”
相比上次,两人再次见面时间不长,但言语之间已然是生疏至极,姜阳当然知道原因在哪,但越清楚明白,他的心里就越难受。
两人一边走,一边交谈。
“阿绿已经回府了,此番能如此顺利,多谢冠军侯了。”
“你怎知是我?”
“那日我看你三人在一起,虽然不知你们交情如何,但也只能冒险一试了,让他找你再商量商量,我虽说是个郡主,但此时此刻又能倚仗谁呢?只能盼着凭借一些和冠军侯您的旧情,能够请您出手,让冠军侯为难了。”
“你果然是知我的,”姜阳感慨道,“那样的你,我还是第一次见,心里知道你是被逼到极点了,不想你受委屈。”
女孩也有些感动了,“如此大恩,安宁只能来世再报了。”
两人又是无话,终于来到了一间独立的小屋前。
姜阳拿出钥匙,推开了房门,两人走了进去。
大片的阳光从屋顶泄了下来,照在下方在草堆上,上面卧着一道人影。
姜阳把那人头上罩着的黑布揭开。
“女的?”张丽华吃了一惊。
姜阳也是吃了一惊,他来之前朱解说会给他一个惊喜,但他没想到是这么一个惊喜。
他把女人口中塞着的布拿了下来。
“我儿子呢?”女人扑倒在他的脚边,“你把我儿子还给我。”
张丽华有些迟疑地看着他。
“你放心,你儿子没事,”姜阳说道,“祸不及妻儿,这是道上的规矩,你既然没害人命,那这个规矩我们也会守。”
“但是你要把我们想知道的都说出来。”
“你想知道什么?”
“不是我想知道什么,”他看着张丽华,继续说道,“这位是安宁郡主,她想知道,你为什么要绑她的侍女,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女人闻言一怔,而后带着仇恨的目光看着张丽华。
“没有人指使我的,是我自己要绑她的,你知道么?我本来是想绑你的,可是梁大哥劝我说你是郡主,绑了你会连累全儿的,绑了你的那个侍女也是一样的,拿了赎金就可以好好把全儿养大了。”
“你为什么想绑我?”张丽华问她,“我并不认识你,自问也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不是你,他怎么会不愿意娶我?你就是个狐狸精,抢我男人的狐狸精!”
“你不要血口喷人!”张丽华也急了,“你男人是谁?”
“韦承宗,我男人是韦承宗,他就是为了娶你才不要我,不要全儿的,那可是他的亲骨肉啊!他竟能狠下心来不认他!”
“你这个狐媚子究竟对他使了什么手段!”
张丽华听了,顿时面色惨白。
女人口中还在咒骂着,一时污言秽语充斥了整间屋子,某一刻,姜阳终于听不下去,重新用布塞住了女人的嘴,一个手刀下去,女人暂时晕过去了。
张丽华整个人像是木掉了,她缓缓走出了屋子,在一个角落里蹲了下来,身体不由自主地在颤抖。
“你没事吧?”姜阳赶了过来。
“姜阳,”女孩在喊他的名字,“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你是说屋里的那个,还是……?”
“韦承宗!”女孩边哭边说道,“我竟没看出,他是这样的人!”
“可我已经晚了,我没办法了,皇后娘娘赐婚的懿旨已经发下来了,姜阳,我这辈子只能和他在一起了,可我好怕!”
姜阳的脑子瞬间炸了。
“我带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