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道种叫什么?”
黑衣女贼眨了眨眼,指着廖杰卿手中的鹿饮剑,好奇地问道。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
眼前的女贼看起来和自己的年岁差不多大小,廖杰卿的语气也缓和了一些,将长剑抬起,指着对面的女孩说道。
“放下赃物,随我去官府自首。”
“我才不嘞!”
女孩冲吐了下舌头,做了个鬼脸,像极了地道里画上的小人模样。
“去官府自首,我就没命了!”
“按大盛朝律法,盗窃者归还所窃财物,便可免去死罪,改为关入大牢收监。”
廖杰卿认真的说道。
“你骗人,我要是被关进大牢,那些老爷们指不定要怎么对我呢~”
“不会的。”
“会的。”
先前还一逃一追的二人,此时却在屋檐上聊起了天,认真的探讨着大盛朝的律令。
再拖一会,再拖一会,张大侠应该正在赶来的路上。
廖杰卿面无表情地陪那女贼聊天,心里慢慢算着张成赶来的时间。
在其位谋其政,说好了帮张大侠捉贼,那就得尽心尽责。
女贼不知道对面这个来捉拿自己的人是什么路数,穿的不像衙役,反而像个贵公子,只好先和他聊聊天,拖一下时间,等着自己道种能力的恢复。
结果对面的傻小子还真和自己聊上了,果然是哪家的公子,一点江湖经验都没有。
我在等CD,你在等什么?
“哎,小公子,和你聊天很开心,回见了~”
女贼收起了自己匕首,将地上的包裹往肩上一扛,冲着廖杰卿挥了挥手。
廖杰卿一看这架势,就知道她脚底抹油,准备溜了。
“你看后面!”
“切,三岁小孩都不会中的伎俩,你觉得我会中招吗?”
女贼嘲笑了一声,正打算溜走时,身后突然传来破空声。
随之而来的,是张成射出的弓箭。
女贼的注意力全在廖杰卿身上,对身后的偷袭始料未及,吃了个大亏,被一剑射中了肩膀,手中的包裹也随之落下。
闷哼一声,女贼咬紧牙关,猛地一下将射进肩膀的折断,一双美目瞪了廖杰卿一眼。
“你等着!”
说罢,也没管掉在地上的包裹,咻的一下沉入了屋檐中。
“都给你说了后面有人,自己不信,还怪我。”
廖杰卿小声嘀咕了一句,看似委屈的话语里全是幸灾乐祸。
“廖少侠,你没事吧!”
张成收起来长弓,翻上屋顶,冲廖杰卿喊了一句。
“无事。”廖杰卿摇了摇头,“就是人没留下,可惜了。”
“人没事就好,你不知道,刚才你独自一人去追贼的时候,我老担心了。”
张成将从布袋中散落的字画拾拢了起来,确定这是最后的赃物后,冲廖杰卿打了个手势。
“虽然没抓住人,但是东西全找回来了,多亏了廖少侠你拖延时间。”
“客气了。”
两人跳下了屋顶,回了发现赃物的那间屋子,和安排在城北的衙役们碰了头。
“张大侠,屋里的几个兄弟没事,就是昏了过去。”
“没事就好。”
张成将手中的字画递了过去,拍了拍那名衙役的肩膀。
“大家都辛苦了,清点一下人手和赃物,咱们打道回府了。”
“撤?”那名衙役猛地抬头,诧异地问道。
“可是窃贼洒在大街上的金银珠宝还没有收回来呢,现在回的话,就再也找不到了,干脆趁着人还没散...”
“不急不急,东西慢慢找,怎么可能找不回来呢?”
张成摆了摆手,打断了衙役的话。
“兄弟们都忙了一天了,也该回去休息了。”
拍板定了下来,那名衙役也没有再说什么,扛起包裹便回了队伍里。
清点完了失窃的赃物,这场城北捉贼之旅也以收缴赃物,伤窃贼一臂而告终。
二十来号人扛着大包小包,浩浩荡荡地从街上走过,要不是有那身衙役的衣服,恐怕早就被人认成强盗,跑去报官了。
廖杰卿和张成走在队伍后面,两人悠闲地不像是办案归来,而是寻街出游。
两人和队伍拉开了点距离,廖杰卿开口问道。
“那名衙役说的没错,今晚洒在街上的银两,天一亮,可就再也找不到了。”
张成没有回答,自顾自的赶路,良久,他才开口说道。
“找不到就找不到了,城北的百姓赚点钱不容易,今晚上捡到的那些钱,都够他们生活大半个月了。”
“那些大人们又不缺这点钱,要回来干嘛?”
“是这个道理。”
廖杰卿信以为然道。
翌日,郡府那边派人通知富商们过来认领丢失的东西。
廖杰卿抱着鹿饮剑,看着那些下人们将一件一件字画笔墨珠宝分来分去,恨不得每一件都摸一下,看一看,生怕把自家主人的东西给拉下了。
相较于急切又小心的下人,一旁与郡主杨峰相谈甚欢的富家翁们倒显得悠闲许多。
他们毫不吝啬地夸赞着杨峰和郡府的功劳,畅谈着自己虽然丢了东西,但是一点都不着急,相信郡府,也相信杨大人定能为其主持公道。
眼睛却一个劲地往旁边的赃物上面瞟,生怕自己的东西没给找回来。
这场精彩的表演,看得廖杰卿直呼内行。
“看看这些有钱人的嘴脸,明明自己心里心疼的要死,却还端着架子,装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真是虚伪至极呀!”
程平不知何时走到了自己的身边,幽幽的说道。
廖杰卿瞅了他一眼,没有搭话。
你就这么仇富吗?那为什么还要把东西给他们找回来?
贱不贱呀!
没心情听程平的仇富论,廖杰卿掏了掏耳朵,抱着剑向大门外走去。
“廖兄弟,去哪呀,我送送你?”
被富商们团团围住的杨峰一个脑袋两个大,一个回头,突然就和瞅见了救星一样,仰着脖子向廖杰卿大喊。
“出去转转,不用送了。”
廖杰卿可没有搭救杨峰心思,毫不留情地将郡主大人又扔回了社交场里。
走出郡府大门,耳边终于不再有那些富商虚伪的交谈纷扰。
廖杰卿看着空旷的大街,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应该去往何处。
一个穿着洗到发白的小贩拉着车走过廖杰卿身边,他的力气有点小,车子拉的晃晃悠悠的,上面堆放的苹果也是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
顺手接住从车上落下的苹果,廖杰卿将它放了回去,目送着小贩远去。
“去城北转转吧。”
他低声说道。
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廖杰卿穿过了南北间的交界线,熟悉的荒凉再次扑面而来。
白天的城北,真是清冷地至极呀。
廖杰卿穿过大街小巷,一路走来,街上基本上就没看见过几个人,和昨天夜里的情景,相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不远处的路口处,三两个七八岁大的童稚手拿着树枝比斗了起来。
廖杰卿走近一听,才知道他们玩得正是大盗和神探的游戏。
扮演衙役的那个孩子威风得很,手中那长长的树杈挥舞得虎虎生风,打得那个扮小贼的孩子找不到北。
“停停停,二虎你停一下!”
为首的小孩叉着腰,指着那个“衙役”说道。
“你演的衙役,衙役是坏人,坏人是打不过好人的!”
说罢,他拉起一旁的“小贼”,认真地说道。
“你把那根长的树杈给强子,你拿这根短的。”
“嗯?”廖杰卿挑了下眉头,张口问道:“你们弄错了吧!”
“衙役是好人,盗贼才应该是坏人呀。”
孩子们停了下来,看着这个身着华贵但是有些奇怪的大哥哥,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过了一会,那个为首的孩子才开口答道。
“没错呀,义贼姐姐教我们识字,还给我们糖吃,她是好人,衙役们要抓她,所以是坏人呀!”
说罢,还自信地向旁边的小伙伴们问了一句。
“你们讲,我说的对不对。”
“对~”
孩子们拖着长长的腔调,一脸天真无邪的样子,让廖杰卿不知如何作答。
许久,他笑着摇了摇头,从怀中掏出几块糖糕,分给了孩子们。
做完这些,廖杰卿又摸了摸为首那孩子的脑袋,转身离去。
“谢谢哥哥!”
孩子们从得到糖的快乐中反应了过来,齐齐冲廖杰卿说道。
“你也是好人~”
告别了在街上玩耍的孩童,廖杰卿又在城北转了一圈。
正当他准备打道回府时,一个低矮的男孩匆匆走过他的身边,不轻不重的撞了一下他的肩膀。
“这是,遇见老同行了?”
廖杰卿挑了下眉毛,没有当街拆穿,任由那个孩子离去。
也对,自己这一身衣服,不就是告诉毛贼们“我有钱,快来偷”吗?
不远不近地跟在小毛贼的身后,廖杰卿把控着距离,终于在一个转角处,一把揪住了那个毛贼的衣服领子。
“你干嘛?放开我!”
那小孩心虚地看了一眼廖杰卿,色厉内荏地冲他喊了一声。
廖杰卿撇了撇嘴,从他的兜里摸出了郡府的玉腰牌。
随后,便松开了那毛贼,冲着不远处一个熟悉的倩影打了个招呼。
“好巧,又见面了?”
不远处的一个柴堆前,一个身着素衣的姑娘收起来刚翘着的二郎腿,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三平姐,他欺负我。”
小毛贼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溜烟就跑到了被叫做三平的姑娘身后。
将被吓到的小孩护在身后,三平皱起眉头,在姣好的眉眼上撑起一个拱桥,冷冷地问道。
“你是怎么找到这来的?”
“这点很重要吗?”
廖杰卿摊了下手,鹿饮剑出鞘,悬在他的身边。
“让我想想怎么称呼呢?”
“义贼,三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