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霖理解他们的犹豫，毕竟对于这些外村人而言，自己是陌生人，还在此空口说白话，确实不可信任。
但这件事本来也是你情我愿，他见外村人犹豫不定，也不着急。
反正研究肥料的初衷，也是为了旱地上种的东西。
水田有稻谷，土地也要种棉麻果蔬。
其实肥料大多数使用，也是用在土地上。
茂山村的人见这些外村人还在纠结，便开口劝导他们。
虽然茂山村的村民没见过江霖的肥料，但之前江霖提出的事都一一实现，让如今的茂山村民们对他有种莫名的信任感。
他们觉得，只要是江霖提出来的，肯定有用。
凭着这份信任，茂山村的人开始游说外村人试一试。
“江霖可厉害了，稻鱼养殖就是他整出来的。”
“就是，江霖说能成，那必然是能成的，要是不信，那明年你们先不用这肥料，等我们用了看看效果也成。”
“对啊，说实话我家里地这么多，用了如今的肥料收成也一般，等江霖研制出来，我一定最先用上。”
“反正地里都是要施肥的，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江霖听着茂山村民们夸赞自己的话，有些诧异。
这些人当初还信誓旦旦不信任他会地里的活儿，如今倒是开口替他说话了。
果然，得到别人信任的第一步，就是做出一件大事件出来，震慑他们啊。
外村人听着茂山村民们的话，有些心动。
最终他们决定先回去跟家里人商量，若是确定再来找江霖。
“也行，反正这肥料也刚刚试用。”
江霖也没觉得麻烦，但还是提醒说：“但这肥料的方子我也不能免费交予你们，需要你们花钱买下。”
他的神情认真又带着几分锐色，让外村人忽视他过于年轻的年纪同时，心生敬畏。
“只要能增产，买下也行。”
最终，外村人异口同声道。
江霖眉目舒展，“放心，不贵。”
外村人一听，也就明白他的意思。
送别了外村人，秋收一事到此为止落幕。
只有交粮税时，粮官发现茂山村的十几户村民产量很高，很是诧异。
本想问问情况，随后又看了茂山村其他百户，发现粮食产量整体偏高，就因为这是运气好的缘故，也就没再继续问。
仔细收了粮税后，回官府交差了。
还有一个月就要过年，这段时间，江霖继续试验自己的肥料，种出的蔬菜肥美鲜嫩，长得又快。
最终自己吃不完，就送去文瑞、里正还有文琪他们几个家中。
等一场细雨下地后，天气突然变凉快。
江雪、江珍两人提前为家里人缝制了冬衣，如今终于可以拿出来穿上。
说是冬衣，其实也算是一种薄棉衣，里面再穿件厚一点的内衣，就行了。
安水县的冬季很短，可能就是过年前后这一两个月。
甚至温度也不算很低。
江霖估计着，也就十四五摄氏度左右。
就是风大，吹的脸人麻木僵硬，跟得了面瘫似的。
这段时间，猎户也封山，不再上去打猎，文瑞闲了下来，得空就来江家玩。
有时候还拐去文琪家，将他大侄子带出来跟草哥儿一起玩。
学堂放假，草哥儿跟在江霖屁股后面玩泥巴，去山上割草，不亦乐乎。
江霖将草哥儿养的有点粗糙，好好一个白白瘦瘦的小哥儿，变得越发活泼，甚至敢偷偷上树摘果子。
不过江霖倒是没觉得草哥儿这样的变化有什么不好。
汉子能干的事情，哥儿也能，他还想将草哥儿养成文瑞那样厉害的哥儿呢。
可惜问了文瑞，文瑞说草哥儿天生骨子差，出生后又没养好身子，身子太弱，可能练不了武。
江霖听了，也就打消这个念头。
蒙蒙的细雨一直淅沥沥下着。
临近过年，江霖也开始往家里买些年货，等到离过年还剩十天时，赵云川来信，说他大哥回来了。
江霖看着赵云川的来信，眸中微沉。
赵云川的大哥约他明日见面，地点定在了珍珠园里。
指尖轻叩桌面，江霖沉思半晌，最终也只想到可能是水泥的事，才让赵云海赶在朝廷办公最忙的时候请休回来。
离赵云海得到水泥的方子已经过去快三个月，若是按着正常速度，如今水泥厂怕是建出来。
速度快的话，甚至还能铺出一道水泥路。
低首垂目，江霖饮着热茶，不再过多考虑。
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就不信赵云海能当着他弟的面对他如何。
屋檐外，草哥儿跟两只小狗玩闹的声音传入他耳中，伴着细碎的雨滴落下，让人有种宁静之感。
次日，江霖把草哥儿带去找文瑞，拜托他帮忙看顾一日。
文瑞牵着草哥儿的手，看着驾着马车，一副要出行模样的江霖，眨了眨眼。
江霖彷佛心有灵犀一般，回望着他带询问意味的眼眸。
他抬手，为文瑞拭去耳边细发粘上的雨滴，轻声解释，“赵云川找我有事商量，我先去珍珠园，最晚申时就能回来。”
“哦。”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文瑞满意地笑了笑，“那你一路小心，晚上来我家吃饭。”
江霖应声，笑得有些温和，“好。”
跟文瑞、草哥儿道别后，江霖驾着马车一路飞驰。
到了珍珠园，刚下马车，就有熟悉的下人接过他手中的绳子，随后又珍珠园的管家也来了。
“江公子来了。”见着江霖熟悉的脸，管家笑得和蔼。
江霖对他点点头，“孙管家。”
“三少爷说您也差不多是这时辰来，让我特意出来接您到丽水亭。”
孙管事说着，见江霖无疑异，就带着他一路走到丽水亭。
丽水亭修在靠近鱼塘两百米外，周围被赵云川叫人种了许多花草和竹子，远望就是养殖珍珠的鱼塘，看着风景秀丽，特别惬意。
江霖到时，看到赵云川与一人站在亭中，面朝鱼塘，背对着他，仿佛在聊些什么。
赵云川身形跟江霖差不多，但他身旁的人背影却更为威武。
一身青衫玉冠，腰间金丝腰带，配着一个白鹤亮翅玉佩，就算没看到脸，也能感受到他满身威严清肃之气。
等孙管事通报后，那人转身，五官正气冷肃，双目锐利，看人时像带着刀子，很是骇人。
江霖觉得赵云川这位大哥不像文官，倒像是位习武的将军，一点也没有文官身上的斯文儒雅。
不过他倒是没被赵云海这一身骇气吓到，面色如常跟赵云川打声招呼，转身拱手，又叫了赵云海一声“大人”。
毕竟是朝廷命官，第一次见面还是老老实实这般称谓更安全。
“江霖，你来啦。”赵云川见了来人，眉开眼笑，不顾身旁大哥打量的眼神，将人叫到自己身边。
指着肃着一张俊脸的赵云海道：“这就是我大哥，赵云海，人瞧着虽凶了些，其实很好说话的。”
然后又对赵云海说：“大哥，这便是我在信里提到的江霖，养殖珍珠是他提的，水泥也是他给的方子，特别有本事。”
有了赵云川的打岔，三人之间的氛围也轻松不少。
虽然江霖对赵云川说他大哥好说话一事存疑，但也没将心思表露出来。
倒是赵云海，等他弟弟介绍完人之后，冲江霖点了下头，说：“如今没有外人，无需叫我大人，你既是云川的好友，便跟他一同叫我大哥吧。”
江霖也没推辞，顺着赵云海的话，叫了他一声“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