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落座,一片安静。
赵云川看着低头喝茶的江霖,又偏头,见着他大哥盯着白花花的桌面看得起劲,顿时感到一股奇异的氛围在他们之中蔓延。
又等了几呼吸,仍未见两人开口,赵云川只好自己起头。
“大哥,你不是有事要告诉江霖吗?”
赵云川冲着赵云海挤眉弄眼,江霖听到声音后,总算将头抬起,看向两人。
赵云海斜眼瞥了一下他弟弟,见他面含不耐,终究是顺了他的意。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三指宽,似木非木、似金非金的令牌,将它放到江霖面前。
江霖看着雕刻奇繁符文,一看就神秘贵气的令牌,没接,继续看着赵云海。
“这是殿下赠予你的令牌,见令牌者如见殿下亲临。”
赵云海语声平淡,说的话却让赵云川神色大变,就连江霖平静无波的双眸,也带上几分惊讶。
这么贵重的令牌,太子殿下竟然赠给了他?
赵云海没等两人平复,继续说:“殿下赠予你令牌,也是为护你周全。他知晓养殖珍珠一事后,将消息封锁,给你两年时间,若是真成了,之后还会有其他奖赏。”
“你也不必担心明珠楼的人实施诡计,倒时自有我跟殿下担着。”
江霖听完话,眉目舒展,跟他道了一声谢。
有靠山的感觉还挺不错,可以肆意放手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
赵云川面上也大喜,张嘴恭维起太子殿下。
赵云海听着他弟弟词不达意的话语,蹙起眉心,让他闭嘴。
“回去多读点书,别在这里卖弄你胸中不足半点的墨水。”
“哦……”赵云川委屈地闭嘴了。
看着性子跳脱的弟弟,赵云海暗自叹气,想着该是时候找个贤良淑慧的女子来管教他了,免得赵云川还是这般幼稚。
又隐蔽地瞥了一眼对面沉静稳坐的江霖,越发觉自己要趁着这段在家的时间,好好调教一下他三弟。
已经安静吃着茶点的赵云川,并不知道接下来的日子,自己会遭遇怎么样痛苦的事。
“被你一打岔,我差点忘了还有一件事没说。”赵云海长吁一声,又将话题转了回来。
“再有就是水泥的事。”他稳了稳心神,但说起这事,眼中还是带了几分喜色。
“水泥这东西可是在战场上帮了我们大忙。”
赵云海跟两人说了一些边界打仗的事情,虽然只是两国之间微小的摩擦,没造成大的伤害,但几次的摩擦也让城墙受损不少。
赵云海也是因为这事,一直耽搁到这时才能回京复命。
他得了水泥的方子,找人试了试,发现水泥的用处比信上写的还广泛得多。
加之造价便宜,让赵云海心动不已。
他写私信派人快马加鞭送去太子府,然后让人将水泥的厂子先建起了。
等太子给了他准信后,直接招人,签了死契,开始施工。
第一批的水泥被他用在建造城墙上,敌军再来侵犯时,那弓箭射击根本对城墙造成不了影响。
见效果如此显著,赵云海心中大喜,又继续用水泥建造其他设施,打算建造一个铜墙铁壁,让敌军无计可施。
等事情安定,他终于可以回去复命。
在回京之前,他派了信任的部下接替他手上水泥场的工作,又确认军中无奸细后,才御马回京。
太子也从赵云海嘴中得知这事,又想起之前珍珠养殖一事。
心里对江霖这人有了很深的印象,并让赵云海回来拉拢他。
这等有能力的奇人,太子也想收到麾下。
于是就有了赵云海回家一事。
当然,当着江霖的面,赵云海没这么直白地说,太子想收编你。
而是委婉地说,太子很赏识你,并支持你的做法,以后有什么好东西,一定要先告诉太子等等。
江霖也是聪明人,自然能读懂赵云海话语中的涵义。
他虽然对皇权没那么敬畏,但如今身处异乡,也不得不要适应这种封建专制。
再说,人家太子爷只是想招揽他,并未威胁他做事。
这么想来,这位太子也算宽胸仁厚。
“多谢大哥与殿下的赏识。”江霖淡笑道,“我只是一个俗人,只愿待在这一方天地,安居乐业,闲时看花静听雨,没多大志气。”
“不过,若是以后我真是又想出什么新奇玩意,必会第一时间告知太子跟大哥您。”
见江霖不似作假,赵云海也明了他的想法。
心中虽然惋惜,同时也对江霖生了几分好感。
这也是一个心口合一的人,不错。
“即是如此,我回京后自当如实跟殿下说道,你也不必过于思虑。”赵云海难得露出几分笑意。
他继续说道:“殿下仁慈,念你送上这水泥的方子,有大功,于是将水泥厂的收益让了一份利给你。以后不论开了多少厂子,都是如此。”
这消息可比得到太子的赏识更让江霖高兴。
一份利看着很少,但那是太子开的厂子啊,还不知道全国有多少家呢。
这些钱加起来,恐怕他一辈子都花不完了。
“殿下仁义。”江霖起身,朝赵云海拱手行了个谢礼,“也亏了大哥您的照拂,多谢。”
赵云海摆手,示意他不用多礼,这一切都是他应当得到的。
赵云川在一旁恭贺,“江霖,以后你钱袋子可是想怎么花都不会空了。”
江霖听言,两眼微弯,黝黑的双眸满是笑意。
如今的他,倒是无需为钱财所困了。
“大哥,那江霖的钱你带来了吗?”赵云川好奇这一份利到底有多少。
赵云海道:“我身上哪会带这么多钱出门,江霖的钱都存在钱庄里,只要拿着殿下给你的令牌,说了名字就能领到。”
他所说的钱庄,是大昭官方的钱庄,不是私营。
这钱庄开遍大昭各地,连一个小镇上,也有一家,招牌打的很响亮。
得了自己想要的消息,赵云川转头,两眼发亮对江霖说:“江霖,等你去取钱,找我一起吧。”
他是真的惦记那一份利润,让江霖跟赵云海无奈又觉得好笑。
赵云海轻敲他的脑门,说:“我是没给你钱还是不让你吃饱饭?怎么老惦记人家江霖手里的钱?”
“那不一样,我就好奇啊。”赵云川回嘴。
江霖见他如此好奇,也满足了他的心思,说自己若去了钱庄,肯定带他。
如此,赵云川总算安定下来。
三人又聊了一些其他事情,等雨势小后,也带着赵云海到鱼塘上看了几眼母贝的养殖情况。
江霖跟他解释珍珠养殖的步骤和特点,赵云海在了解的同时,越发觉得江霖这人脑子奇特。
在离开前,赵云海再一次跟他保证,说等他们珍珠养殖成功,就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买卖,一切都由他跟殿下承担。
江霖领了他的情,又笑着感谢他两句,便跟两人道别。
细碎的雨滴再一次降落,江霖赶着马车,在夜幕降临前,回到文家门口。
那里,有一个修长身形的人影,撑着一把碧色油纸伞望着这边,仿佛在等着谁。
江霖心中悸动难耐,忍不住张口喊了声,“瑞哥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