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到冬日事情就越多,凌屿舟干脆就住在军营,没有回将军府了。
夏允真以前一直以为将军们高高在上,只要指挥士兵打仗,自己坐在后面观战就可以了,殊不知,背后的他们竟然忙得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
他们每个月还有几天休息呢!
夏允真有点心疼!
“少将军。”
“嗯?”
凌屿舟从书堆里抬起头,眉眼温柔地看了一眼夏允真。
“怎么了?是不是在营帐里呆烦了?你出去玩吧!”
夏允真连忙摆了摆手。
“我是想问,你有没有不是那么重要的章书,我可以试着做一些,我认字,也会写字!”
凌屿舟很是讶异。
“想不到你还会这些?”
“小时候父亲教我一些,你看,有我能帮的上忙的吗?”
凌屿舟点了点头,从旁边的一摞书章里抽出几本。
“把几张念给我听,然后我说,你写。”
夏允真认为这样也好,她做好一个工具人,能给他省一些体力上的事情,为他分担一些也是极好的。
夏允真念。
“今年旱情严重,有一大部分农作物减产欠收,军粮不能及时供给,只能开仓使用备用军粮,望批准!”
凌屿舟回。
“严查旱情损失程度,上报具体详情和精准数字,对比往年粮产情况,交于朝廷,非紧急情况不能使用备用军粮。”
夏允真认真誊写了上去,写完后给凌屿舟过目。
“你的字写得很好。”
凌屿舟心中雀跃,看来,是找到一个好帮手了。
夏允真眉开眼笑,转而问道。
“少将军,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说。”
凌屿舟头也没抬地回道。
“为什么不能使用备用军粮?”
凌屿舟抬起头,眉眼深沉。
“还没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先把其他办法想了,实在没有办法了才去动用,这是军营最后的底线。”
夏允真喏喏地点了点头,又问。
“听别人说,最近军营会裁军,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尽量不裁吧,到了外面,今年是荒年,士兵们要是裁了,很难找到吃的,在军营里,说不定还能保证不会饿肚子。”
夏允真不再提问了,凌屿舟是一个很好的将军,一心为着国家为着士兵考虑,从不贪功冒进,稳扎稳打,从容不迫,又很是善良宽容。
怪不得,在军中,都是尊敬和拥戴他的人。
他也才二十来岁,身上已经肩负着国家的使命。
真是了不起。
凌屿舟今天很是松快,夏允真很不错,把事情做得又快又好,只要自己稍微提点一下,她就能把所有后续的事情都安排好。
今天难得早休息一会,但他突然不想回将军府了,待在军营里,和夏允真说说话,却莫名地很开心。
次日,军营里的骨干将军们都来这里参加会议。
陆陆续续地,十几张椅子都坐满了人,军师也来了,坐在少将军下首的位置上,面无表情。
夏允真觉得军师是很不耐的来开劳什子会议的,从一进来门到现在,两眼微闭,身子懒骨头般地靠在椅子上假寐。
夏允真觉得他脖子肯定靠得不是很舒适,就往他的椅子里塞了一个靠枕过去。
这一塞不要紧,全营的首脑都朝自己瞪眼过来。
她突然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很傻的事情。
凌屿舟摸了摸鼻子,缓解尴尬道。
“众将军都到了,我们开始今天的会议。夏允真,你到后面给将军们沏茶上来。”
夏允真懂得是什么意思了,她这样的级别是不能听这样的会议的。
她缩在了少将军的寝房,就是一床被褥,叠的整整齐齐的,旁边的柜子里,放了几件换洗的衣物,后方是洗脸用的树架和脸盆。
简简单单的,清清凉凉的。
她靠在墙壁上,还是能听见他们讨论的声音。
夏允真想了想,用卧房内的书桌纸笔把听到的内容全部都速记了下来。
末尾,他们的会议结束了,她也记了厚厚的一摞纸。
当她把这一摞纸交到凌屿舟手上的时候,他都震惊了好一阵子。
“都是你记的?”
凌屿舟不断地翻开纸稿,一边问夏允真。
“嗯,我在后面都能听见,所以我干脆就都记了下来,少将军你不会责怪我吧?”
“不会,我就是故意让你听见的,这帮子老古董,老拽着手里的那点东西不放,惯的他们!”
夏允真噗嗤一笑。
她真的没想到一直正正经经的少将军也会在背后说人坏话。
凌屿舟听见夏允真笑了,抬头一看,凤眼明艳,顾盼笑兮,眸里闪过耀眼的光芒,就像,就像女子一般美丽娇俏。
夏允真见凌屿舟看着她出神,连忙问道。
“少将军,怎么了?”
他赶紧回过神,懊恼,自己的脑袋究竟在想些什么!
“哦,没事!”
他突然又想起什么,转而说道。
“今晚会有篝火晚会,州府请了歌姬过来表演,想去看吗?”
夏允真从小就很喜欢看歌舞表演,她觉得会跳舞的人特别厉害,自己就不是那块料,怎么学也学不会。
“我也可以去看吗?”
凌屿舟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尖。
“当然可以。”
夏允真顿时愣住了,这?
这少将军怎么动手动脚的?
她吓得赶紧跑了出去,留下凌屿舟的手停留在半空中。
他百思不得其解,这夏允真怎么又犯些奇奇怪怪的毛病了。
歌舞的魅力还是很大的,与之前比赛的场面真可谓旗鼓相当。
那么多人里一层外一层地围着场地。
锣鼓声,喧嚣声,响彻整个西北大营深秋的夜。
将士们都是席地而坐,夏允真因为今天与凌屿舟的尴尬,现在离他有点远。
人群里突然让出了一条路,夏允真抬头一看,军师竟然也来凑这热闹了。
他以前不是最喜静的吗?
最近变得好不正常哦!
不过看见熟人来了,夏允真还是很开心的。
她知道军师很爱干净,赶紧在怀中掏出一块绣帕,摊在地上,向云宴初喊道。
“军师,你坐这里吧,我给你铺好垫子了。”
再抬头一看,周围的人像是见到鬼一样地看着她,特别是凌屿舟,眼眸墨如深渊,凌厉得像淬了冰。
只有云宴初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坐到了夏允真为他整理好的地方。
夏允真见自己做了错事,低着头,再也不聒噪,乖巧地坐在凌屿舟身边。
她揪了揪凌屿舟的外袖,他冷着脸把袖子从夏允真的手里扯出来。
唉,真生气了呢!
还没等夏允真要用什么法子消他的气,优美的舞蹈就上场了。
夏允真两眼盯着场上的袅袅娜娜地舞姿,开心得不得了。
凌屿舟在一旁看着她发光的眼更加气得要死。
这小兔崽子,难道不知道自己生气了吗?
难道他不知道自己是谁的部下吗?
一点认错的态度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