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士兵都觉得夏允真比台上的精彩表演更加有趣。
她可真的不会掩饰自己的欢喜啊,眼神里的光,开心得手舞足蹈,一边开心一边扯着凌屿舟的衣角兴奋地说道。
“少将军,你看,那个人唰地一下,就可以变出一个大活人,太厉害了。”
“少将军,你看那个美人的腰,那么妖娆,那么软,这要怎么才能做到啊!”
“少将军,快看啊,那美人的丝巾掉了,往这吹过来了。”
“少将军,…”
夏允真回过神,连忙松手,低头,闭嘴。
歌舞演出多久,凌屿舟就气了多久!
什么美人的腰,他懂什么软,什么是妖娆吗?
怔愣之际,一道凌厉的白光朝他忽闪而来。
糟糕,有人行刺!
叮,异常刺耳的一声。
面前,夏允真挥刀挡住了暗器,一脚飞速踏上舞台中间,朝刺客杀了过去。
几个回合,那刺客便招架不住夏允真凌厉的招式。
“留活口,夏允真。”
她迅速停下要扭了刺客脖子的手,转而扣住了那人的双手。
另外把刺客的嘴用两个手指卸了下巴,徐行说过,刺客失败第一招就是服毒自尽,而且毒囊多半都藏在嘴里。
凌屿舟看到夏允真的做法,非常的赞赏。
刚刚,她做得很好。
凌屿舟吩咐现场所有的士兵赶紧回到营帐,并命人把刺客带到审讯处。
夏允真也紧紧跟在凌屿舟的身后。
凌屿舟觉得夏允真还小,等下残酷的刑讯一定会吓着他,转过头和他说道。
“你就别去了,先回去休息吧!”
凌屿舟拍了拍夏允真的双肩。
“这次演出没看尽兴,下次带你去凉州看。”
夏允真听得少将军温温柔柔的话,心里就像拂过一片羽毛,挠了她的心。
“少将军,我就跟在你后面,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凌屿舟被夏允真说的心里熨帖舒服得很,笑了笑。
“随你了,到时候哭鼻子可别怪我啊!”
夏允真真的很后悔没有听凌屿舟的话,那样血淋淋的场面,折磨一个人的手段之多,残忍得令人发指。
她还没看一个流程结束,就直接跑到营帐外呕吐个不停。
凌屿舟紧跟了出来,拍了拍她的后背。
“没事吧!”
她摇了摇头,喝了凌屿舟递过来的水,才稍微好点。
“你别看了,先回去休息吧!”
夏允真点了点头,苍白着脸就往自己的营帐走去。
到了营帐门口,黑洞洞的门口让她打着寒颤。
她怕!
转而又到了少将军的营帐,却又想到今晚他应该要忙很久。
脚步自然而然到了军师的营帐,兜兜转转走了几个来回,还是决定不打扰他,毕竟,军师最不喜别人打扰他。
“进来吧!”
是军师的声音!
他还没睡吗?自己吵醒了他?明明自己的脚步很轻的。
夏允真掀开云宴初营帐的门,发现他已经宽衣解带侧躺在摇椅里,身上盖着柔软的毯子,颈脖上的锁骨若隐若现!
她脸色微微发红,坐在她之前写字的案桌前。
无言!
“怎么了?来了也不说话?”
云宴初瞥了她一眼,发现她的脸色不是很好,又问道。
“你脸色怎么如此苍白?”
夏允真抚了抚她的脸,随后便撑起下巴。
“我刚才看到刑讯了。”
“我原以为,死就是对一个人最大的残忍,现在才知道,生不如死才是。”
“害怕了?”
“嗯,来自心底最大的惶恐,我,嗯,我作为一个西北大营的士兵,会不会有一天被别人给抓了,然后也受这样的折磨,我怕我会受不住,当了叛徒!”
云宴初眼眸才正视起来。
“如果出了这种事情,你是想生还是想死?”
“到时候还能由自己选吗?”
“如果想死就从现在准备着,如果想生,我可以帮你离开军营,你可愿意?”
夏允真已经从军师的口中得到了答案。
不能做俘虏,做了俘虏就是死,所以在军营里当兵,最好的结局就是马革裹尸,绝不能当被别人抓住,绝不能当叛徒!
“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夏允真的声音有丝低沉,听得云宴初心里有点难过!
她的问题,亦是他的问题。
“夏允真,随时要保持一颗绝境逢生的心,别一瞬间就定了自己的生死,不到最后,谁也无法绝了自己的命!”
“我原以为比别人强就可以,可想来强中自有强中手,就光西北大营,比自己厉害的比比皆是!”
云宴初眸光清冽,声音暗哑低沉地说着。
“想回家吗?”
夏允真摇了摇头。
“不想回家,回家了,我这辈子就只能这样了!与其浑浑噩噩的过一生,还不如战死沙场来得痛快!”
云宴初嘴角上扬,嗯,这是一个异于常人的女子!
“你状态不太好,休息一会,你以前说过,不在任何情绪不稳定的时候做决定!”
夏允真乖巧地点了点头。
走出营帐门的时候,夏允真有点踌躇不定。
她试探地问了一声云宴初。
“军师,我能在这睡吗?”
云宴初听得这话,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
夏允真看着云宴初的动作才就明白了,向他说了一声抱歉,就要钻出营帐外。
“等等,你只能睡那个小榻,其他的就不要想。”
夏允真惊喜地点了点头。
她实在是有点害怕!
云宴初从寝房抱了一床被褥出来,堆放在小榻上。
“你睡这,但是晚上不准打呼噜,不准磨牙,不准说梦话,否则把你丢出去。”
夏允真心想,她不会有这些坏习惯的吧!
营帐内的灯已经熄灭了,可能因为营帐内多了一个人,云宴初没有任何的睡意。
小榻上轻微的呼吸声,牵引着他的心思。
他自认为是个冷心冷情的人,对于大多数女子,他感到极其厌恶,是的,是厌恶!
从小时候记事起,他就目睹着这些女人做得那些阴私的事情。
为了一点宠爱,杀人,下毒,陷害,甚至用尽手段毁了自己,不惜以身涉险,陷害自己欺辱父亲的女人,那一年,他才十一岁。
十一岁的少年,或许都不知道情爱为何物!
时光已经冷却他的眼眸,让他变得冰冷和自私。
当年,那个无能为力的他,只能被迫来到兵营,远离没有纷争的京都。
那个地方,脏得他一点都不想回去。
大多数来到军营的,为了钱,为了名利,也许是太穷,为了一口吃的。
却从未有人像她那样,是误闯进来的。
就像突然闯进了他的生命。
他很不喜欢有人议论他的相貌,议论他的性情,议论有关于他的任何事情。
因为他怕被揣摩出很多不可告人的秘密。
但他喜欢被她看着,没有一丝其他的杂质,就是单纯的看着他,仿佛长这样,真的就是天生的恩赐。
看着,看着,他也愿意尝试接触她,接触后才发现,偶尔他也能帮她,帮着帮着就发现天天想见她了!
想起她来营帐中偷拿点心鼓鼓囊囊的腮帮子,想起经历战场厮杀剩下她一个人的茫然,想起她紧张送给自己新年礼物的局促,想起她为了赢得比赛的决绝…
原来,不是所有的女子都如京城里那些人一样!
或者有且仅有她一个人是这样的!
他站在小榻前,看着夏允真安静如婴儿般的沉睡,心头尽是温暖满足。
指尖,触过她脸颊的柔软,细腻得发烫。
她长大了,越来越呈现出女子独有的特点。
在军营里,也不知道能藏的了几时。
得想个办法帮她解除这种困境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