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若颜微微转脸，小声唤一声凤九渊。
“师尊。”
凤九渊侧身面对着他，恍若看不出他欲言又止的样子。
十分自然地退开一点，抬手撑在桌面支着头。眉宇轻抬，示意他快写。
“怎么不写，难不成还需本尊握着你的手教？”
许是鬼迷了心窍，封若颜想也没想，下意识回答。
“好。”
他说完才意识到什么，可话已出口也没再改口。有些害怕自己招架不住，又隐隐有些期待。
不能怂，加油！
在心中悄悄给自己加油后，封若颜坐直身体，一副等着的样子。
凤九渊眼眸微转，盯着跃跃欲试的封若颜。片刻后，冷哼出声。
“得寸进尺。”
封若颜弯眼笑笑，“那是因为师尊对我好。”
空荡的大殿中，烛火胡乱摆动不止，犹如他杂乱无章的心跳。
明明大殿宽敞得似没人居住，此刻他却觉得分外拥挤。
呼吸里都是凤九渊的味道，让他有些呼吸困难。
凤九渊如他所愿，将他圈在臂弯中，握着他的手一笔一画在纸上写着。
两人身形的差异，此刻也尽显出来。
他几乎被笼罩在凤九渊身形之下，身影之中。
耳畔是凤九渊沉稳的气息，书案上投着他们合并的身影。
生怕扰了谁，封若颜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被人握住的手也微微发烫，烫得他心间软绵一片。
自己的手也不算小，现在被人握在手心就觉尤为小。
凤九渊的手也好看，骨节均匀，手指修长。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这手似乎还透着一股，凡人高不可攀的冷意。
就有点离谱
封若颜盯着手花痴一阵，目光又落到纸上写好的字上。
刚劲有力的字又不刻复古板，笔锋凌厉又透着份随意。
带着他的手还能写得这么好，也确实是厉害。
“这么不专心，字能写好？”
凤九渊附身站在封若颜背后，见人神游天外，实在看不过去才出声。
许是心中思绪繁多，声音比以往温和。虽是责问，也带着份柔意。
他其实也没比封若颜好多少，呼吸间，全是封若颜身上的清雅淡香。
总能让他想起多年前山洞那一月，虽有些不可控的意识不清，但也不是毫无感觉。
现在这般，倒也真是磨人，还好他心性够稳。
多念几遍心法，也能静下心来。不然就……
封若颜可没有凤九渊那么好的心性，凤九渊轻柔的声音在边响起。
他觉得此刻气氛正好，按耐住激动，暗自深吸一口气。
转头在凤九渊脸侧轻吻一下，轻声一问。
“师尊，我们灵修吧。”
动作一气呵成，心中却乱得一批，猛跳的心脏好像要在喉间跳出。
激动又忐忑地仰头看着凤九渊，还是有点怕凤九渊看不上他，一掌把他拍飞。
凤九渊目光落在写绷了的字上，眉宇皱了皱。
温软的触感在脸上触即时，他手中一顿。颜字最后一笔，终是跑偏。
脑中适时响起封若颜他们在林中说的话，心动之余又升起一股怒意。
本以为封若雨颜耍点小手段就够了，没想到还真敢动手。
以前那一个月就不说了，现在还妄想将本尊当做修炼的工具。
小花妖，真是好大点的胆子。
凤九渊轻笑，松了手，站直身，幽幽开口。
“你真是好大的胆，竟敢将本尊当做你修行的工具，给本尊滚出去！”
听着这越说越冷的声音，封若颜惊了一瞬。
完了，生气了。
封若颜没动，后悔之余，还带着些委屈。
虽不知自己委屈之意从何而来，明明凤九渊就没有理由必须喜欢他。
但封若颜就是鼻子泛酸，在眼泪要掉下之前，转过了脸。
泪水无声滑落在纸上，本就没写好的颜字上，又晕开一朵水墨花。
负气似的抬手在下巴上一抹，沉默一会，情绪得到一丝缓解。
封若颜又很快想明白凤九渊话中的意思，应该算是误会他了吧？
“师尊我……”
正当他准备解释时，他已经被凤九渊打包扔出来了。
“……喜欢你。”
偌大的庭院中，无人听到封若颜这声自喃似的告白。
封若颜低头坐在青砖上，夜风吹动他腰间挂坠的穗子。
忽然发现，这都快夏天了，深夜的风还是这么凉。
殿内，把人丢出去后，凤九渊才看到纸上的泪痕。
心里的怒意，瞬间被烦躁之意代替。
垂在身侧的手指轻握，眼睛转向大门方向。
原来刚刚不是不服气，只是在擦眼泪么。
那方才，他想说的话是什么？
“你替本尊去瞧瞧。”
把缠在手腕上的小黑蛇送出去，凤九渊在封若颜刚才坐的位置上坐下。
盯着纸上几个大字发愣，他是不是有些欺负人了？
明明就是小花妖引诱他在先，现在更是联合外人来觊觎他的能力。
他不过是把人丢出去而已，可看到这纸上泪痕怎么还会心痛。
喜欢，就是这种滋味？
在凤九渊沉思时，小黑蛇已经跟着封若颜回到东院。
时鸾他们应是睡着了，隔壁房间没有亮光。
封若颜在院里站一会，进去房间，照常给自己弄了水过来泡澡。
坐进水中，独自发呆。
明明不是爱哭的人，明明以前也不矫情，怎么在凤九渊面前就跟神经病一样呢？
郁闷地把自己沉到水中，出来后猛地抬手拍打一下水面，愤愤出声。
“封若颜，你又犯什么病啊。是女子吗，委屈什么啊你。
被人拒绝不是很正常的事？别人凭什么要喜欢你？又为何要接受你的喜欢？
亲了人，别人只是把你丢出来而已。没磕没伤的，矫情什么啊你？
换做是你，被人莫名其妙亲了，还不得把人揍成猪头？
所以你委屈个屁啊？？
除了这张脸，你有哪里配得上别人？一个大男人，被拒绝就再来呗。
别人追学妹还碰得鼻青脸肿，你追的可是修仙界新秀，天之骄子。
难追一点怎么了？不很正常吗？”
胡乱一顿吼之后，终于是舒服一点了，封若颜背靠浴桶上。
正准备闭眼休息，一道声音吓得他立即坐起。